入夜后,吴大胆换上一件打满补丁的黑衣,顺手抄起一条捆草的绳子缠在腰里,从一件破衫子上剪下一条布往头上一扎,顿时感觉自己成了古代的侠客,侠客自然要有兵器,只见他跑进了里屋,不一会儿出来后,手里多了一条齐眉棍(去掉头以后的铁掀柄),舞动几下后但听得风声呼呼,踌躇满志的走出了家门,刚出去又倒回来了,打开厨柜取出一瓶烧刀子揣进怀里,这才义无反顾的走了出去…(有位看官问了:为什么都喝烧刀子?
在我们北方以前的时候流行这种酒,劲烈味足而且价格便宜,喝一口下去浑身发热,不仅能驱寒抗冷,还能壮胆提神。
这位看官又问了:吴大胆也需要壮胆提神?
你当他真大胆呀,他在众人面前夸下了海口,没有了回头路,若是不敢去,岂不是要改叫吴小胆了么)
这晚天气晴朗,微风轻拂,残月如钩,倒挂在漆黑的天幕上,人们都已沉沉睡去,四处寂静无声,清冷的月光照上树枝,投射在地上影影憧憧,更增几分诡异…吴大胆不一会就来到了河堤上,此时月上中天,一切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吴大胆灌了几口烧刀子,扛着棍子在河堤上转悠了半天,除了荒坟一片就是满地落叶,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就这样瞎转悠了一通,他感觉有些疲累了,找了块空地一屁股坐了下来,掏出烧刀子就要往肚里灌,突然,他听到“嘎”的一声,吓的他一下子把酒一扔,趴在了地上,然后又听到“嘎”响了一声,这一次听的真切,声音是从不远处的一片坟地里发出来的,吴大胆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正在他纳闷是什么声音的时候,只听“嗖”的一声一条白影从坟地里飞了出来,闪电般的向村庄的方向飘去。
由于那白影从飞出来到飘走速度实在太快,还没等吴大胆看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就不见了…难道说真的有鬼?吴大胆身上的冷汗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但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算是鬼也要去探一探,打定主意后,吴大胆一咬牙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看到白影是冲着村庄的方向飘去的,于是晃晃悠悠走了回去。
吴大胆蹑手蹑脚的在村庄里转悠了大半天,此时他甚至怀疑自己就是那偷鸡贼,眼看月影西斜,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明明看到那白影是冲着村庄方向飘过来的,自己追过来后怎么不见了呢?
吴大胆纳罕的边走边想,刚走到老三家门口的时候,只听“蹭”的一声,一条白影从隔壁王田屋里窜了出来…
就在吴大胆刚走到老三家屋后的拐角处时,只听“蹭”的一声,从隔壁王田家屋里窜出一条白影,白影迅速的向东北方向飘去,眨眼间就不见了。
吴大胆使劲揉了揉眼睛,惦起脚尖向白影飘去的方向望去,什么也没看到,难道说这个白影就是之前自己在河堤上看到的那个?可是它怎么会从王田屋里飞出来呢?…吴大胆百思不得其解,虽然没看清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过现在他已基本断定,不是狐精就是鬼…吴大胆只感觉心中一阵阵寒意,犹豫了片刻后,他向着白影飘去的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吴大胆来到了村东头,这里人烟稀少,除了阿英生前住过的那栋房子,就只有房后那一大片芦苇荡,此时距离天明还有一个多时辰,月朗星稀下,清风吹拂着芦苇荡,发出沙沙的响声,似乎正有无数虫蚁在里面爬动,传说这里面有老狸子精。
吴大胆站在芦苇荡边,向里面望去,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耳中只听到风吹芦苇的声音,他怀疑那个白影说不定就是狐狸精,可能就潜藏在这片芦苇荡里,踌躇思量了半天后,他想狐狸能有多大本事?就算成了精也无非只能迷惑人而已,像我吴大胆这种人,不会轻易被它迷倒的,小小狐狸不足为虑…想到这里后再看看手里那根“齐眉棍”,心中顿觉安定了不少,管它什么狐精鬼怪,只要一现形我就给它一顿乱打。
吴大胆勒了勒裤腰带,握紧棍子,轻轻的走进了芦苇荡,他警觉万分,丝毫不敢大意,脚踩在枯枝败叶之上,感觉就像是踏在烂泥上一般,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似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陷进去,突然,他感觉好像踩到了一个硬梆梆球状的东西,用力踩了两下,那个东西居然一阵蠕动,吴大胆吓的“腾”一声放了个响屁,掉头就想往回跑,那个东西突然“吱吱”叫了起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只大刺猬。
吴大胆拍着胸口喘了几口气,心中暗叹,自己一世英明险些被一只刺猬给毁了,提起“齐眉棍”戳了戳,刺猬马上扭着屁股跑了。
吴大胆心想,还是我够厉害,临危不乱,小小一只刺猬就算成了精又能奈我何?…心里虽这样想,可实在不敢再大意了,弯下腰一边用棍子拨弄地面,一边向芦苇荡深处寻去,寻了半天之后一无所获,无非就是一些枯草烂叶和不知名的虫子,连狐狸毛都没见到一根,失望中不禁又有些庆幸。
搜寻良久后,吴大胆感觉腰酸背痛,于是直起身来用手捏揉弯久了的腰,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芦苇上已泛起晨露,芦苇并不高,站起身后刚刚没到他胸口位置,所以视野开阔,吴大胆向远方望去,此处离李家村不远,可以望到那里的房屋。
忽然,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风,随风而来的灰尘迷住了吴大胆的眼睛,他用手搓揉半天后缓缓睁开眼,这时,他看到一个白色的东西从李家村方向飘了过来…
吴大胆急忙把头伏低…远远看去这个白色的东西似乎就是之前见到的那个白影,只不过这次它飘的比较慢,逐渐飘近之后,吴大胆终于看清了,原来是个披头散发一丝不挂的女人,赤裸的身体在月光下泛着白光。
这个女人都不迈步的,双脚并拢悬空,手上还抓着个黑乎乎的东西,吴大胆吓的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见这个女人来到芦苇荡前面那栋房子时,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因距离比较远,吴大胆没有看清她的脸,也没看清她去了哪里。
怎么会不见了呢?难道飘进那栋房子里了?…吴大胆心中纳罕不已,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流,心里虽然害怕可还是想过去看看,于是,他走出芦苇荡,轻轻的来到房子前面,他看到窗户开着一道缝,悄悄来到窗前,深呼吸了几口后,顺着窗缝向里面望去…
此时天还未亮,屋内一片昏暗,不过借着从窗子透进去的月光,吴大胆清清楚楚的看到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背对着他站在屋里,看样子应该就是刚才见到的那个女人,但屋门紧紧关闭原封未动,窗子窄小无法进人,她是怎么进去的呢?…
女人像被定格了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时间仿佛停止,空气似乎凝结,昏暗的房间里充斥着诡异的气氛,吴大胆伏在窗口大气都不敢出,心跳在不断加速。
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然,女人开始缓缓的转身…令吴大胆惊异的是转身时她双腿并拢两脚丝毫未动,吴大胆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渐渐的他看到了女人的侧脸,慢慢的看到了她的正脸,恍惚中吴大胆感觉这张脸很熟悉,仔细一看,惊的差点叫出来,这个女人是死了很久的阿英…
阿英就这样直挺挺的立在那里,目光空洞,浑身赤裸,皮肤散发着诡异的光泽,玲珑曼妙的身体凹凸有致,完完全全的呈现在吴大胆眼前,吴大胆没有去欣赏她的身体,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的手,她的手里紧紧的抓着一大砣黑乎乎的东西,细看之下,原来是动物的心肝肠等内脏,还在滴着血。
阿英就这样呆立了一会儿后,僵硬的抬起抓内脏的手放到口边,张嘴咬了上去,只见她大口大口的咀嚼吞咽着,满嘴都是血,吴大胆站在窗外浑身筛糠一样的颤抖,很快阿英就吃完了内脏,伸出舌头舔干净嘴上的血,之后又将手也舔干净,叭嗒着嘴似乎回味无穷。
这种场面太过匪夷所思,吴大胆连自己是谁身在何处都不知道了,只知道浑身颤栗,忽然一不小心头碰到了窗户上,发出“嘭”的一声,在一片寂静之中听起来格外刺耳,屋内的阿英好像也听到了,叭嗒着的嘴突然停了下来,呆立片刻后,直挺挺的向窗口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