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君本来一直在推销,这时候也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解释道:“昨天,你们说认识我们戒指上的那个符号,我们这里有个石洞,里面刻着很多类似的符号。据说,我们戒指的秘密,就和这些符号有关。所以,我们想请你们去看看,没有别的意思。”
“大鬼”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们一眼,再一细想,觉得我们也没什么值得他们打主意:每个人身上,只有几十美元。当地人虽然穷,也不至于为了这几十美元拼命,也就答应了。
这个红树林很是茂密,阴森森的,很是可怕。不过,和一般的森林不同,这里一点也不安静,无数的鸟在树上筑了巢,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大鸟来来往往穿梭个不停,幼鸟在窝里乱叫。
这时候,海水已经涨了上来,红树林里河汊纵横,倒是很方面船只穿行。大概是怕水,树干上,不时能见到这几天来一直能买到的螃蟹,不过,我们一靠近,它们就飞快地逃之夭夭,躲到树底下的洞里。
这几个当地人一边划船,一边也不闲着,他们举起鱼叉,看到有大鱼从船边晃过,就举起鱼叉,不一会儿工夫,倒也叉上来十多条鱼。我不得不赞叹红树林里的物产丰富。
有一种树,不知叫什么名字,叶子是卵圆形的,比其它的树要宽一点,颜色也要深一点,上面结着累累的红色果实,样子很像樱桃。当地人采了几束下来,请我们吃,可我们心里总是有点疑惑,一个也不肯吃。他们就笑笑,一枚枚摘下果子,放到嘴里,吃了起来。
我之前虽然去过很多港口,不过每次下船,通常只是到海员俱乐部去走走,很少像这次一样,能到红树林深处去。就算是“大鬼”,他已经工作了八九年,也从来没有过这般经历,看得也很入神。
船行着行着,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座石头山。这山的四周被水围着,几海里内,全是密密麻麻的红树林,如果不是当地人带路,估计谁也不会想到,这里居然会有座小石山。
这石山很是奇怪,怪石嶙峋,到处是一块块尖锐的石头,简直就像一支支宝剑,直刺向天空。一路走来,均是一片遮天蔽日的绿色,到了这里,绿色突然消失,除了石头缝里的几根矮小、干瘪的小树,全是一片光秃秃。
这让我觉得很奇怪,要知道,这座石山在海边,海水涨潮时,力量很大,几万几十万年下来,往往会把石头磨得很光滑;这里又是热带,雨水丰沛,万物快生快长,石头很容易风化。这里怎么会出现如此怪的石山呢?
不过,到了这座石山,就能明显感觉到海水的涨潮。因为这座石山和海水接触处,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巴掌大的螃蟹,在水里露出半身,不知道有几千几万只。这些动物既离不开水,又似乎不愿意被水浸透,因此随着海水一点点上涨,它们也一点点向上移动。原本微小的声音聚集起来,就是一片巨大的沙沙声。
看到这里的螃蟹,我顿时明白了,这批当地人之所以不对树上的螃蟹感兴趣,原因就在这里:只要一伸手,它们无处可逃,随随便便就能抓到好几只,完全没必要费那么大劲。
就在靠近石山的一瞬间,船上所有的当地人,包括一直笑嘻嘻推销的君君,全都变得严肃起来,个个在认真地整着原先皱巴巴的衣服,似乎准备参加什么重要的活动。倒是本来还正正经经的我们,蓦然间见到这么多螃蟹挤在一起,个个大叫小呼起来,有几个人迫不及待,已经脱下上衣,扎了口子,显然是准备当成袋子来装。
“这里是阿乌鲁图的住地,你们谁也不能动这里的螃蟹。”奥古斯丁连忙警告我们。大概是怕船压死岸边的螃蟹,撑船的当地人小心地一只只拨开附近的螃蟹。
看到当地人这么谨慎,我们也小心起来,有几个手脚快的家伙站起身,向扳下几条树枝,帮着他们驱赶,不想也被制止了。“看样子,这个地方是个禁地。”我暗自想道。一种神秘感充满了我的全身。
在国内的人,往往很难理解外国人的禁忌。像在印度,只要在公路有一条晃晃悠悠在走的牛,当地人就往往会汽车停下来,人止步,眼睁睁地等着这头傲慢的牛走过;而在马达加斯加,当地人虽然也吃牛肉,却宁可自己拉犁,也不愿自己的牛受苦;坦桑尼亚首都达累斯萨拉姆附近的崴祖族,看到蚂蚁山就磕头……如果违反了这些禁忌,本来和你有说有笑的当地人会突然翻脸,严重一点,甚至有生命危险。
不过,我们这些海员,通常都了解,要尊重当地人的风俗习惯,不要轻易去违反。所以,大家也就看着这些当地人轻手轻脚地对付着这些螃蟹。
说实话,我还从来没见到过这么手脚灵活的人,他们只用了短短几分钟,就为我们扫开了一条道。看到前面有了落脚点,我们纷纷从船上跳了下来,只是这里的螃蟹实在太挤了,我们刚一走过,它们又纷纷沙沙地爬了过来,占据当地人好不容易清理出来的空地。
一踏进这座石山,这群当地人就在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念着什么咒语。细细一听,居然类似“天灵灵,地灵灵”,不过到了后面,有稍有不同。
在这群人中,君君显得最为狼狈,显然,他虽然是这个家族的成员,长期的城市生活却让他丧失了在祖先面前尽力表现的能力,不过他一定是对这座山上的某个神灵有畏惧之心,所以虽然他念得断断续续,还是竭力跟上,一点也不敢稍有怠慢。
我悄悄地瞥了奥古斯丁一眼,只见他旁若无人,双掌合十,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随着这声音的,是一抖一抖的白胡子。声音虽然不大,他的声音一出,周围人全跟着。
“看不出,这怪老头还有当邪教教主的潜质呢!”我暗自想道。虽然如此,我还是觉得有点好笑,不过又充满了好奇:“他们的仪式究竟是哪一派的呢?佛教、伊斯兰教还是基督教?”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出任何端倪。
油轮上来的其他海员也和我一样,一脸迷惑,可又不敢做声,反正缓缓地跟着这群当地人走着。
这座石山看似难走,不过在这些当地人的带领下,我们走得倒是很顺利,他们似乎总能在荆棘般的路上为我们挑出条好路。
走了几分钟,我们转过了一个石质的小山坡,在我们面前,出现了个狭小的石缝,只有大约四十厘米宽,长也仅一人身高。到了这个石缝口前,这群当地人的念诵之声更大了,神态也更恭敬。
“罗纳尔多,把祭品拿来!”老实说,听到这个名字,我吓了一跳,立刻想到了那位著名球星。当然,在这个鬼地方,我肯定不会见到那位名人,我见到的,只不过是一个背着包袱,衣服皱得像猪大肠,全身黑乎乎的年轻人,唯一和那位球星相似的,就是他们下巴的角度。
说实话,到了菲律宾,我总是有种时空切换的感觉,因为这里人虽然一副绝对的东方人面孔,却个个有着响当当的白人名字,比如那个驳船的船长,名字就叫卡西利亚斯,和皇家马德里队的门将名字一样,另外,“巴尔德斯”、“雷纳”等人也处处可见,有一点我是肯定相信的,在第波罗这个小港口,肯定能找出皇家马德里、巴塞罗那这些球队球星的同名者,而且还能组成好几支球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