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知道出事了，拍拍端木燕的肩膀，示意她看紧蔡晓丹，拔脚冲向后厨房。

后厨房十分窄小，里面乱七八糟的，满鼻子羊肉膻味。我的同志们都挤在门口，个个低姿持枪戒备，紧张地看着里面蹲着的一个人，一把沾满碎肉屑的菜刀仍在地上。

看那人揉着眼睛嗷嗷乱叫，十分痛苦，我马上猜出，估计是举着菜刀要砍人，叫辣椒喷雾剂喷着了。看来案子就此破了。

我冲他大喊：“别揉，越揉越疼，我们会给你处理的。”那小子立刻不动了。

几个民警冲上去，给他上了反手背铐，摁他坐下。我让民警打来一盆清水，不断往他脸上撩，又用纸巾转圈从内往外擦拭眼窝。

见他不再难受，我立刻问他是谁。他满脸被喷的通红，说自己是刘超。得，案子肯定是破了。

我很高兴，吩咐人把他、蔡晓丹和一帮吃客都带回队里，车不够，就叫局里派面包。

我带着端木燕开始对烧烤店进行全面勘验。厨房灶台都是油腻，放着一个圆墩敦的木头菜板，上面是一块一块的碎肉，有肥有瘦。

我心里恶心了一下，人肉！

重，重，重，口味重，我压着写，不喜欢的立刻撤退！~！！！

别问我咋一眼就看出来的，干了十年刑警，稀碎的心肝脾肺肾，破损的眼珠耳朵鼻子嘴，各种人类骨骼、软骨、筋脉，巨人观、粥状容、尸液，我都一眼认得出，何况这些人肉块呢。

人肉和动物肉在颜色、纹理、质地甚至口感上，都完全不同，经验丰富的老刑警手一摸就能辨出。（口感！？笔误，笔误！）

当时我们都有些胃酸分泌过量，再想到外面那帮吃客，我去，这案子传出去能炸了庙。

我迅速让两名民警守住门口，拉隔离带，画警戒线，又打电话给老刘，说来菜了，你赶紧过来。然后，吩咐人去各个房间搜查，我则重点勘这个厨房。

厨房最里面是一台巨大的冰柜，好像是海尔的，白色的箱体画抹天空的，沾着不少肉丝儿。

我戴上手套，轻轻打开沉重的箱门，往墙上靠去。低头一看，满噔噔一冰箱的冻肉块，上面结满冰碴、白霜，在管灯光芒下，泛出淡淡的白光。

我眼睛一花，心脏立刻紧缩，倒不是害怕，而是极度的震撼。瞅这冰柜容积，装三四个大老爷们儿都没问题。可再一看，又放心了，确实是羊肉，还有包着塑料薄膜的鸡腿、翅中、鸡头、羊尾、人手…

人手！是的，我看见了一只类似鸭蛋青颜色的人手，也是结满冰霜，从乱糟糟的肉块堆里突兀地伸出来，露出四个细瘦的指头。

端木燕肯定也看见了，开始不住往后退。几个男刑警纷纷上前，站在我身边。

照相，我命令技术员照相，又绘制了第一抛尸场地的平面结构图。然后，我戴上手套，一块块的将那些动物肉块取出来。慢慢地，取干净了，露出下面一层七零八碎的人体组织碎块。

这些尸体碎块都是鸭蛋青颜色，有整条手臂、小腿、肋骨、腹部绵厚肌肉群、双侧臀大肌……虽然被厚厚的冰霜覆盖，但可见剖解创面十分不规则，肌肉牵拉扭曲，泛起性皮瓣饱满鼓胀，断端骨质碎裂严重，基本向内侧呈15-30度角度塌陷，为典型的厚脊薄刃类型沉重金属物切砍凿击造成，也就是斧子之类的东西。

在场的人互相看了看，都有些变颜色。我对法医尸检不是太明白，这种冻体现场平时极少接触，只能等老刘过来。不过，虽然冰箱内没有头颅、**等明显辨识器官，但我我仍旧能看出来，死者是一个女性，骨骼细瘦、胸部碎裂的丨乳丨房饱满。尤其是那双手掌腕部内侧，模糊地纹着一只小蝴蝶，小指甲还有残留的丹青颜色，我想当然地认为，这是一个少女，哎！

为防止破坏现场，我们退出厨房，到门外等老刘。不一会，大队人马赶到，警灯闪得透亮，外面围住不少看热闹的。司马局长、肖天明、陆敏全部到来，老刘拎着法医勘检箱走在头里。

我朝他点点头：“冰冻类人体肢解块，怀疑是斧子切砍，无头颅、生*器官，初步推测是少女。”

老刘等人面无表情地跟我走进。他边走边戴手套，进屋后，立刻扶住冰箱沿抻着脖子往里看。看了一会，扭头告诉我们：“不是一个，是俩。”

我们都愣住了，怎么是俩人？

由于要保持尸块初始形貌，避免温度升高造成尸表发生改变，老刘让我们凑近看。他指着一截断脚的脚腕。脚腕断裂面皮肉略有分离，苍白的骨头支在外面，上面有一圈明显的骨折愈合线，微微凸起，被再生骨层包裹。

老刘说：“看骨愈合程度，至少四十年，肯定不是少女。”又扒拉几下其他尸块，叮当乱响。左手按住一截半扇的胸椎，用镊子挑脱一些皮肉，咯咯敲着椎骨，说：“这是女孩的，不会超过25岁。”

案情突变，出乎每一个人的意料。老刘撅着屁股，弯下身子，就在冰箱里面，将全部尸块做了初步检测，发现是两个人的部分组织。菜板子上面的肉，则是解冻后切砍的。水池里还泡着一块，灌满淡淡的红水，估计想用来参在羊肉里做成烤串。（当年住在附近的居民，和附近工厂下夜班的人，没少呕吐）

司马局长让老刘迅速将尸体装袋，带回具体做详细尸检。同时，让我和陆敏尽快勘验，判断是否为杀人现场。

厨房是普通的马赛克地面，我们在缝隙中提取到一些未冲刷干净的肌肉纤维。用多波段蓝灯照射，地面曾经出现大面积喷溅、顺势蔓延血痕。最靠里有一个内陷地面的下水道，外面扣着铁篦子，较密的铁条上还缠搅着一些肉丝、肉末和少量碎裂的骨渣子。据此，判断厨房就是第一杀人分尸现场。

我们在其余房间未发现任何异常，就将现场封闭，责成警力看守，其余人全部归队。

不久，老刘的详细尸检结论陆续给出：现场冰箱内共找到19截尸块，分别为两人拥有。其中a死者年纪在45-50之间，b死者年纪在20-25之间。现有尸块和骨骼，没有看到致命伤。脱体时间大概在7-10天之间，然后立刻被冰冻保存。由于人体被分割后，血液迅速外泄，泄空后冰冻，会呈现苍白色，但未泄空后冰冻，因为血液的脱氧凝固，会造成尸表呈现鸭蛋青颜色，并会造成一些奇怪的纹理，也就是法医俗称的松花青纹。（松花蛋表面那种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