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弹道声很沉闷,嗡嗡地有如一只雄黄蜂!
“砰!”
张星超听出,小胡子在待机状态的中国造88式狙击步枪几乎是在同一秒,也响了一声!
三支狙击步枪在对射!
气氛猛的紧张起来!
“MSG90“战虎”狙击步枪!”
小胡子被第二名狙击手锁定!
驴脸急速掏出打火机和藏刀,将刀的侧面锯齿状刀锋放在火苗上烤起来。
“砰砰砰砰砰砰!”
突然,罗海鹏的95突击步枪瞬间发言,而且全是近距离扫射,尖啸的弹道音使空气开始爆裂!
没多久,两条移动速度极快的黑影,从森林里飞窜而出。
还有一具丛林迷彩服被打成蜂窝状的老毛子尸体。
小胡子单手拎着乌黑的88狙击步枪,靠着罗海鹏右臂走路。
“刀!”罗海鹏走向驴脸,就说一个字!
小胡子左臂突露出个血窟窿,张开黑洞洞的嘴,肉向外翻卷着,汩汩流出的血液在风下已经成黑色。
一道褐色弹道痕迹很明显。
“给!”驴脸将烧得血红的藏刀递过来。
“不愧是“战虎”!7点62毫米子丨弹丨的螺旋杀伤力真够劲!这老毛子不是二流货,素质不弱,死得可惜!”
罗海鹏边说边接过刀,将那段红火炭般的刀锋扎进小胡子肩膀,不断扭动角度。
“刺啦啦”淬火刀锋在膀子上肆虐,冒着青黑色的烟和一股焦肉味道。
一个汉子挺难受,“小胡子,忍着点!”
“可惜跑了个!!”小胡子疼的放声大骂:“还真不是装B!M40那孙子是老鸟,蹭车逃票有点战术素质!”
张星超看着尸体,““战虎”弹道下偏了。”
“就点三的量!其实是他选择潜伏的那棵树有问题。如果我在东北或正东方向,就不会有这点三的偏差,我也就该光荣了。”
“树?”
“在他子丨弹丨出膛时候,树杈被MSG90“战虎”微弱的后坐力震得要向下偏离一点五厘米左右,不过他算是个高手,在潜伏前应该试过几次枪,观察过弹着点。”
“这样,那他射击时也应该将枪的瞄准具上扬一点五厘米来校证?”
“是,不过……”罗海鹏将藏刀在小胡子肩里仔细地搅动着。
他要挖的那颗子丨弹丨头离动脉不远,是段危险的距离。
“枪一响当发现小胡子方位时,已经来不及纠正自己站位失误,他肯定在犹豫着是否开枪!”
“为啥?”
“我潜伏在东南方向,他潜伏的粗树杈是偏北的,树干不很直向正西方向倾斜,长期潜伏后,他身体重心已经随着受垂直剪力最强的树杈而改变了三角形的受力扭矩。这样,人和树就形成了稳定的西北侧向合力。”
小胡子哼哼着,“那孙子正在我的对角线位置!这是人体的重心,这是树干,这是树杈,组成了一个三角形。这是水平剪力和垂直剪力,相比之下,人体对树干形成的剪力和扭矩对三角形中心位置的反作用力影响是很大的,起到很重要的平衡作用。三角形是一个稳定性极强的图形,许多专业阻击高手都喜欢用这个图形,选择阻击战位。从这个角度讲,他选择用树作为伏击地点也是没错的。战虎的悬挂枪身偏重,如果向东南方向射击,他肯定要破坏了三角形的西北受力扭矩,枪管会震动产生一个无法估计大小的细微的侧下向角度差。”
驴脸笑起来,“所以当他知道你在东南方向对角线后,犹豫是否要开这一枪?”
“对头!这属于理论力学的范畴,也是专业狙击手必须学的基本常识。”
张星超看到汗滴从小胡子脸颊上滚下来。
一颗带着黑色污血的7.62毫米子丨弹丨头,被藏刀抠出。
罗海鹏收起刀,撇撇嘴:“邪性!最近偷猎村里,也总有老毛子在耍美刀招人!都是现金付款!!”
驴脸也搔搔头,“老毛子武器真牛逼!!”
罗海鹏大吸口气,“全体都有,报数!”
“1……2……3……9!!”
“这数儿给的正!出发!!”
二
监测站禁区位于雅鲁藏布江中下游林芝地区。
一周前,张星超他们是从八一镇开始,经尼洋河与雅鲁藏布江交汇处穿山而入。
时近中午,他们来到罗海鹏的老窝,噶托镇。
“我决定了!由天葬师扎西叔带路,我们晚上行动的目标,是废监测站里的黄金!为此,各个弟兄,尤其张星超……”
罗海鹏的刺刀在军事禁区地图上指指点点,似乎在指挥一场大型战役,偷猎汉子们全都抻长了脖子跟随刺刀的芒尖目光起落。
张星超怀里一阵抖动,卫星手机不识趣地跳起来,他没接,直接把电话挂掉。未几,手机又振,再关,第三次进。来的是个短信,张星超悄悄拿出来一看:“扎西叔挂了,速来!”
发短信的是罗晓云,罗海鹏的妹妹。
二十多年前,是扎西收养了罗海鹏兄妹。
扎西也是唯一能进“鬼监测站”平安而出的异人。
停尸土屋里冷气森森,罗晓云娇小的身躯战战兢兢缩在张星超后面。
罗海鹏脸色苍白,在角落里一蹲,闷头抽烟。
天葬师扎西的生命色泽早已穷竭,干瘪的嘴唇高高撅起,似乎要撬动尸体,嘴巴略略展开,一句若有若无的话被卡在生死之间。眼皮半睁半闭,有被强行按合的迹象。
驴脸面色沉重,喃喃道:“中午吃饭没见扎西出屋,小胡子去叫他时,没成想扎西在地上一动不动……镇里洛桑堪布说是邪病……扎西的眼睛,是我合上的。他死时一定有话,一定有话要说……”
张星超面色铁青,贴近死者,想从扎西的脸上搜寻到什么,看了好一会,张星超才向驴脸摆摆手。
驴脸奋力一翻尸体,浓重的土腥气倾泻下来,向扎西的尸体飘荡。突然,扎西猛然跷起一个脚,左手直直弹出外面,青灰色的手指蜷着,似拳非拳,似握非握。
罗晓云吓得“妈呀”一声差点背过气去,其余的人也虎得后退连连,小胡子满不在乎,过去一把就按下扎西手脚,解释道:“天葬师死了偶尔有返魂现象,就是‘起尸’,有的死了好几天还会动呢,没事!”
众人长吁一口气,看着驴脸慢慢将死者翻个身,张星超突然想起什么:“慢!”
驴脸一顿,张星超疾步过去,扎西伸出又被压回去的手里,赫然是半条甘孜手绳!
小胡子咿呀道:“奇怪,当时我怎么没注意这个。”
罗晓云频临变故,心力交瘁,呜呜抽噎起来。张星超顾不上许多,伸手拿那手绳,没拉动,死者抓得牢牢的,再拉,怕是要断。
小胡子顺手拿过一个似钳非钳,似剪非剪的“央曲铁”,压进扎西手指间只一转,咯咯两声,死者手被撬开,张星超轻轻取下手绳,众人凑过来一看,竟然是颗一眼天珠。
“天珠!”
“一个眼的。”
张星超接过天珠,“我保管先!”
众人一怔。
村西外面是片桃树林,就罗海鹏一家住。
罗晓云将热腾腾的午饭端上桌,汉子们都毫无食欲。
扎西死了,怎么夜闯监测站?
听扎西说监测站地上地下好多层,像一座大迷宫。
张星超匆匆喝了口汤就去屋外检查武器,怎奈心事重重,无论如何无法进入状态。
他拉开背包,拿出颗手雷,想想又放了回去。罗晓云侧过身来夺手雷,旋开保险,猛扔向后院外,张星超伸手想拦,半空中又停下,由她去了。
“轰!”一声巨响,屋里汉子们谁也没动,继续闷头干饭。
午后的夕阳照在碎石路上,拉起沉重的金光帷幔。
噶托镇一片死静。
罗海鹏一口饭没吃,光收拾步枪,缩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