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9-13 21:11:00
当天晚上,我便搬到小唐家中,众人又在一起吃了个饭,然后各自散去。
与小唐走在回家路上,我总感到身后似乎有人尾随,也不知道是桑佳慧口中的国安局特工,还是之前那些跟踪我的人。
第二天,桑佳慧打电话与我告别,叮嘱我行事小心,有了为难周窄,可以向厅里请求援助,毕竟曾经都是公丨安丨。
听她这样说,我心内有些伤感,不过仍祝她一路顺风,早去早回。
与小唐住得久了,我发现她除了偶尔露出孩子气,平时待人接物极是冷淡,尽管同进同出,却并不怎么与我多说话,只是不断擦拭着那些纹身用的银针。
我曾问过她,如何学成纹身手艺,身世如何。小唐只是摇头淡笑,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我又问她店门外悬挂的那副对联代表何意,小唐倒不隐瞒,说是历代传下来的,代表着纹身的最高境界,至于高在哪里,她也不知道。
关于如何在红木板上刻制龙纹,小唐告诉我,优秀的纹身师必须掌握熟知各类材质的属性,辨识其纹理走势,利用绝妙手法行针,而不是一味使用蛮力。否则手就不是手,而是钻头。再说了,有些极坚之物,就是金刚钻也未必钻得开。
为了让我有直观感受,她让我拿出红木板,亲自落针尝试。
2010-9-13 21:58:00
小唐告诉我,墨门自古便有规矩,纹身刻形前必须净面洗手,所用银针平时都要插在上好的硬檀木上,保持洁净润泽,以示对受刺人、物的尊重。
准备工作完毕后,小唐将红木板平放在桌上,轻轻叩击几下,左手食指指肚抹抹板面,右手拇指、食指捏住一根2寸长短的银针轻轻掠过,沙沙作响。
突然,手势一顿,迅即向下刺去,咯吱一声轻响,针尖竟然微微没入稍许。
她立即将手掌上提,指尖向下,捏死银针向内猛刺。就见细细的针体不住微微抖动,似乎逐渐弯曲变形,针尖处发出执拗的磨牙声,却始终不能前进分毫。
过了好久,小唐额头见汗,终于叹口气,拔出银针,板面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小印子。
红木板的坚硬程度我是知道的,小唐单凭一根细针就能刺出印子,还真是让人感到震撼。
小唐显得很是懊丧,说自己的本事还是不到家,也就如此了,然后又说出一堆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我不是很明白,估计是纹身师特殊的手艺吧。
我忽又想到,舅舅身上那块战士容貌的纹身又是何人所刺呢?但由于人皮不在手边,单凭照片,小唐也无法说出具体,只说刺法精妙,肯定不是普通纹身人的手艺。
时光迅逝,我在小唐家已经住了将近半个月,眼见没什么异动,渐渐感到心焦,决定不能浪费时间,立即展开调查。
当时参加舅舅殡礼的人很多,我只记得一个叫苏万里的老人,据说是舅舅在鲁美时的老师,也曾参与全景画的创作,目前已年近乎90。
打听到苏万里老人的现住址后,我在一个周日的下午,敲开了他的家门。
2010-9-14 17:06:00
苏万里老人显然还记得我,热情地招呼着,由于耳朵不太方便,他说起话来声音很大。老伴罗玉琴含笑酌两杯清茶,又退了出去。
曾听母亲提过,舅舅求学后一直拜在苏万里门下,对老师的感情很深,当年得以参加锦州全景画创作,还是苏万里一力推荐的。
听我问起过去的那些事情,老人告诉我,86年9月组建全景画创作组,筹委会从全国调集了50多名画家,每个人都很是兴奋,各自划分了一片创作区域,然后去实地采风。那时候舅舅才30出头,干劲十足,每天忙里忙外。
我决定不能隐瞒,稍作合计,便将舅舅去世前后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
苏万里半躺在太师椅上,眯着眼睛,静静地倾听着。待我说完,他神情古怪,长长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看来他还是没有躲过去啊。”
他苍老的声音在客厅回响,客厅里显得空空荡荡。
我有些诧异,刚要开口询问。忽然,他的手扣在了我的手腕上,很用力。
老人的声音压得极低:"那天晚上,我刚要睡觉,孙英石来了,脸色白的怕人,好像见了鬼似得。他坐在那里半天不说话,突然要拉我出去喝酒,我说不去,他就这样拉我,就这样,这样,我就知道他出事了。"
苏万里老人扣在我腕上的手一捏一捏,那是意味深长的力道。
20多年前,舅舅用这力道传达了自己的恐慌,今天,苏万里老人用这力道,一下子便拉我穿越时光的邃道,回到了那个不同寻常的夜晚,让我感到无比的真实和震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