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8-12 9:54:00

指挥所里有两辆军用解放牌卡车，但是现在会开车的只剩下了副排长一人。小陶身体较弱，爱晕车，就和副排长一起坐在驾驶室。我，老狼，乌日更达赖，金大道还有张汝昌五人则坐在后面车厢。旁边还有一些枪支弹药，其中有一挺是64式微声冲锋枪，修长的身姿，30发弧形弹匣，在250米范围内无坚不摧，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另外还有足够众人几天喝的两大桶水和一些干粮等等。

发动机轰鸣起来，不多时便冲出大门，驶向了东北方——应该说，这个方向我们是不确定的。但现在手头没有其他任何线索，只能按照小张看到的关于排长他们往葡萄园移走的方位碰碰运气。大概行了约莫两个小时，我突然记起一件事情来，赶忙让副排长停车。

老狼说你干嘛？现在我们正在和死神赛跑，你这样不是瞎捣乱吗？

我没空跟他瞎扳，跟副排长说：我忘了拿一样重要的东西。副排长问是啥？我说是伙房的煤灰。副排长一脸疑惑问那鬼东西有什么用？我就把昨晚老狼提出来的疑惑和在伙房看到的痕迹说了出来，又提出了自己的猜测：尽管我不确定煤灰是不是有用，但是小朱这样弱小的姑娘都没有被“移走”，而且死之前一直在挥舞双手，很难说不是因为煤灰把那些黑脸鬼给吓走了。

老狼很不以为然：何晓东同志，照你说来，这煤灰比子丨弹丨还要管用？我看你不是脑袋糊涂就是心里害怕，万里长征还没开始就准备走逃跑主义路线了。

我只是看着副排长，心想如果实在不行，我就把之前在黄花山村的经历讲出来给他们听，当时正是奶奶的几只小荷包救了我们一命。

有时我会想，我可能犯了经验主义、教条主义的错误，但是既然一招鲜，那就吃遍天，再说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副排长沉思了一会，蹦出两字：上车！

车子又开动了，但是明显偏离了原来方向。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我们停了下来，光是听听外面的牛马声便知道来到了库鲁哈农场的维吾尔族居住区。一见卡车进来，便有不少维族孩子欢呼着围了上来。金大道跳下了车，将一个小男孩抱了起来高举过顶，引得其他孩子羡慕雀跃不已。

副排长让其他人待在车里，叫我和他一起走向当地一户很有声望的老汉家。老人名叫扎.阿巴汗，非常好客，我曾在他那里被生生灌下两大碗太阳白酒，醉个半死，后来还因为这个被排长批评了一顿，抄写了200遍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比站军姿都要累人。

2010-8-12 10:45:00

阿巴汗老人见到解放军战士来到他家非常高兴，连忙下炕来招呼我们。副排长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寒暄了几句，还说此番前来主要是太想念老人了，想来问问身体如何如何。阿巴汗满脸笑容，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跟我们比划：太难为你们解放军战士记得我这把老骨头了。全靠伟大的真神保佑，知道你们今天要来，早就烤好了一只羊羔。今天如果不喝上五碗就是看不起我阿巴汗了。

副排长连忙说这次是他开着车过来的，部队里有规定不能酒后驾车，是真的不能喝。阿巴汗很是怀疑，说以前的那几个驾驶员去哪了呢？副排长说前些天去了总部办点事，但是还没回来，所以只能自己驾车了。

阿巴汗老人一脸遗憾，便跟副排长讨价还价说：这孩子不开车，总能喝酒吧？

我眼珠一转来了主意：大爷，不瞒您说，自从喝过您家的酒之后啊，我就一直念念不忘，有时在梦里都会流口水呢。所以我这次来，专门要向你借一点东西。

阿巴汗大笑起来：还是这个小伙子爽快。解放军战士是毛主席的忠诚卫士，你们向我借东西就是看得起咱维族人，当我们是兄弟。他拍了拍胸口：你要什么尽管说，只要我阿巴汗有的一定给你。

我老实不客气了，就说想要点煤灰，煤渣子，您有的话最好给我弄个一袋。阿巴汗老人楞了一下：这种东西你要那么多干嘛？

我说：这是我们家乡的土方法，用来存储酒香。煤渣子里有很多孔，酒香钻进去之后就牢牢吸附在上面了。我就是要把您家的酒香全都吸到里面去，回到农场之后我就可以天天闻啦。

阿巴汗将信将疑，看着副排长。副排长硬着头皮帮我撒谎：对对，是有这么个说法。

同时暗暗给我使了个眼色：你还真他娘的会扯蛋啊。

于是老人就叫来一个家人，是他的孙女。我认识这个姑娘，跟我年纪相仿，叫阿扎提古丽，意为解放的花儿。此时她穿着维族特有的华丽服饰，身材高挑，皮肤雪白，特别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晶莹清澈的仿佛沙漠中的清泉。

老汉把我的话跟阿扎提古丽说了一下，姑娘听后不由回头跟我笑了一下，嘿，还真如鲜花般散开了。她的汉语也比爷爷顺溜很多：果真这样的话，那我现在就给你去装个一袋。

不一会，她就从屋后单手提了一只鼓鼓的麻袋出来，我赶忙上去接，发现足有一百来斤，这姑娘力道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阿扎提古丽说：我们一般都烧牛粪干草，煤渣子本来就不多，况且我又刚刚打扫过屋子，都扔了个干净。这些都是没用过的，应该没问题吧？

本来说煤渣子能吸附酒香就是我随口胡编的，所以我连连点头，说了一大串的感谢话，还保证咱们解放军战士绝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借东西必还，这一百斤煤饼下次如数给你送过来云云。

东西弄到手，副排长和我就计议着准备离开了。阿巴汗老人站了起来，吩咐孙女送我们出门，副排长连说不用了，还请阿巴汗老人赶忙坐下，要注意身体，搞得很有礼貌的样子。

一看他装模作样文质彬彬，我也就瞎凑和了一句，说小姑娘你赶快回去吧，外面天气热太阳大，一不小心就变得跟我们一样黑不溜秋了。

只听“啪”的一声，阿巴汗老人手中的茶杯竟然掉落下来，奶茶流了一地，而原本满是笑容的脸庞也在刹那间变得一片惨白，看上去非常的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