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局再度重开,方灵在这块风水宝地上却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肖倩俏脸微红,似乎变得愚钝了,她慢吞吞地看牌出牌,显得有点儿自顾不暇,当然也就谈不上给对家方灵配合。
方灵瞧瞧金刚,再飘眼叶敏,不咸不淡地说:“哟,我说叶敏,怎么你坐在这儿灵,我坐在这儿就不灵啊?看来这不是地的风水,是人的风水呀。”
叶敏抿着嘴笑。
方灵沉了沉脸,目光冷冷地投向身边的金刚。金刚做出个浑然不觉的样子,双手托着腮,看上去像是在琢磨他面前的几张牌。如此一来,他胸前的那颗珠子便从领口里一览无余地露了出来。
方灵眯起凤眼扫了扫那珠子,然后抬起指尖问,“西藏天珠?”
金刚点点头。
“假的。”方灵唇上爆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尖厉。
金刚像被刺中似的倏然一抖,左手紧紧地捏起一张牌。
“不会吧?哪儿能呢,这是金记者家祖传的宝贝。”叶敏皱了皱眉,赶忙挺身卫护。仿佛那珠子如果被指为赝品,珠子的主人就会跟着赝了。
“真西藏天珠外表没这么亮,比这暗得多。”方灵不依不饶,又深深地刺了一句。
金刚不由得垂下左肘,于是那颗珠子就畏畏葸葸地缩回了领口里。接下来,他又像失手似的,抛出了紧紧捏着的那张牌。
“啊,枪毙!!”方灵得意洋洋地把金刚这张牌“毙”掉,“嘻嘻,你们俩脱!”
“脱就脱!”叶敏潇洒地脱下连衣裙,背心下峰峦隐现,一对丰润修长的大腿,散发着使人心跳加速的引诱,长而媚的大眼瞅着金刚,充满着对金刚的鼓励。
仿佛要掩饰自己的情绪,金刚赤裸上身,伸出双手去洗牌,他胡乱搅和着,竟把几张牌划拉到了石板下。
叶敏弯下腰帮他捡,丨乳丨沟一现,晃得金刚一阵燥热。
方灵似乎意犹未尽,她一边看金刚结实发达的胸肌,一边说,“眼下世面上假货多得很,别说天珠了,什么都能做假呀。”
叶敏实在忍不住,回了一句,“我就不信,谁还能造出一个假叶敏吗?”
金刚的嘴巴张了张,却没有说出什么来。
“金记者,你是军人?”方灵突然冷冷地说。
金刚像是凝固一般愣在那儿。
唔,他是军人?叶敏疑惑地望望金刚,那可是太突然。
金刚很快就恢复常态,他笑眯眯地望着方灵说,“不错,我曾经是军人,在野战部队当文化干事时摸过几次枪。”
方灵不由得向后移了移身子。
叶敏连忙打趣说,“方大姐行啊,她会相面,相出你是当兵的。”
“哦,真的?你再给我相相,看看还能相出什么来。”金刚往前探伸着脖子,那模样有点儿咄咄逼人。”
方灵将身子重新坐直,斜斜眼儿说,“你就别相面了,相相手得了。”
“相手?”金刚下意识地把手指团紧,握成了拳。
“把手展开,这样嘛......”叶敏比画着。
金刚就照着样子把十指合拢,掌心向外举了起来。
“嗯?酒色张狂,只为桃花带煞......”方灵念念有词,“你,命里带咸池。咸池,男人混进去......”
金刚一怔。
“哎哎,咸池,咸池,是什么意思?”肖倩不无好奇地插话。
“那是山海经故事,咸池,传说中西王母和婢女们洗澡的地方,男人混进去能有什么好事?”方灵指指点点地说。
“山海经!?”听方灵这么一讲,叶敏才仔细地端详一番金刚的手。
“怎么会这样呢?”叶敏不明白。
方灵说,“还有,你再看他手掌的这条十字,神秘纹。”
叶敏就把眼睛凑到金刚手掌跟前。
“呀!看到了,看到了。”
金刚从指缝中看到叶敏在那儿挤鼻子弄眼儿地一脸坏笑。
“好了好了,打牌打牌。”肖倩打着圆场。
牌是出了,可是气氛却有些沉闷。
这种沉闷让肖倩觉得不舒服了,于是她故作轻松地换了个话题说,“方灵,昨晚我做了一个怪梦,你给我解解是什么意思吧。”
叶敏看得出肖倩的用心,便凑趣儿道,“真的,什么梦呀,快讲讲。”
“那个梦啊,是我正在这里拍照,这墓道蹿出个东西呢,白白的,往人家身上爬......”肖倩信口开河,边想边诌。
叶敏说,“是白老鼠吧。”
“老......不,是个白衣女人,四脚八叉地就爬过来了。我赶快跑吧,跑啊跑啊,就是挪不动脚。你猜怎么着?被女人粘上啦。女人爬上来,张口就咬。我‘哇’地一叫,醒了,这才知道是个梦。”
肖倩说完就笑,笑自己总算把梦给编囫囵了。
金刚鼻子里哼了一下,权做也是笑。
一阵不易觉察的阴风,缓缓漫过石板。
石板上,四人光着脚,继续“脱拉”。
五分钟,金刚又赢了。
叶敏突然尖叫:“什么声?金刚你听!听!女人的哭声!!?”
“六百年了,都传说明孝陵的明楼附近......”方灵沉吟。
“有女人在哭......”肖倩紧张地说。
金刚放下牌,竖起耳朵。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洞外是有个女人在哭。
哭的古怪。
阴阴的像笑。
“看看女特务啥模样,弄个专访!”金刚站起来,披衣拔出手枪。
“金刚同志,我保护你!党和国家建设需要你!”叶敏笑着穿上连衣裙,“嗖”地抽出英吉沙猎刀。
“叶敏,等下,我,我也去......”肖倩穿鞋站起来,抛下牌。
“得,我也......”方灵无奈,找着鞋。
很快,四个人跑出洞口。
洞外,恶风四起。
哭声一断。
这风毫无征兆,像鞭子一样摔打着明孝陵。
风声紧一阵慢一阵,就像怪兽在不均匀地喘气。
喀嚓一声,似乎有人折断树枝。
实际上是金刚那支手枪的弹匣拼装声。
满满压上一梭子!
少顷,四人向明楼跑去。
叶敏和金刚在前,方灵和肖倩在后。
明孝陵的明楼与众不同,四面墙体并不是建于城台台面之上,而是从方城内部即开始砌筑墙体,明楼的墙体是与下部方城城台主体部分连为一体。
通往明楼有一条阴暗潮湿但很高大的长甬道,通往一代帝王的安息之处“宝顶”,由于长年渗水,建筑物中的石灰与糯米汁被水渗带而下,形成很多钟乳石。
黑暗的钟乳石群,瞪着这神秘的甬道。
甬道非常潮湿,反射着月下植物的颜色,形成一片暗绿的诡异色彩。
风,沙沙乱响。
“马皇后也不再哭两声?”金刚忽然低声问。
“嘘,金刚同志,走......”叶敏一瞪他。
风,越来越大,仿佛一大群魔鬼在发疯般地念着咒语。
金刚望望漆黑的夜,犹豫着要不要去明楼东影壁看看,一阵急风突然刮到他们脸上,还没等回过神来,忽而咣地一声轻响,又是类似树枝折断的声音。
再侧耳细听,风声传来,刷拉刷拉,像有人拖着重物走路,再细听,又像是窗户吱拉吱拉开关乱响。
明楼影壁原本全红色,上面砖雕有着极高价值,是明初砖雕的典范,但此刻却是黑黢黢,不时听得到树叶悉悉索索的声音。
他贴着东影壁,摸摸,石壁上有血。
再左右一看,方灵和肖倩不见了。
忽然,西影壁又开始响起来,好像有只大手推拉着墙面一样。
“我去西边找找她们!”叶敏攥着猎刀,离开金刚。
金刚观察到,她似乎尽量在走路时候不发出太大动静,惟恐真的惊动地下的“人”。
天空中不时有树叶划过。
借着一丝月光,金刚举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