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12-26 13:23:00
阶下囚
这一觉一直睡到大中午,从床上爬起来肚子咕咕直响,我走进卫生间,一抬眼看见镜子里无比憔悴的自己。只这一天,头发散乱了、眼皮也肿了、嗉子也耷拉了。我扭开水龙头,用清水洗洗脸,冰凉的水一刺激,这才多少缓过一点精神。被凉水这么一刺激,头疼欲裂,感觉脑浆像开了锅的米粥在沸腾、在冒泡,从四面八方往外扑溢;两侧太阳穴的脉搏如坚硬马蹄有节奏地踢打践踏。我跌跌撞撞出了卫生间,从桌子下翻出急用药箱,吃了两片阿司匹林,后背出了一层的白毛汗,心跳得就跟敲了重鼓。
这时,门开了,一个水手走进来让我去餐厅。我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我太难受了,中午就不吃了。”水手表情严肃:“陈先生,是周老大召集开个碰头会,船上的都要去。”我点点头,强咬牙跟他来到餐厅,众人都已经做好。王婵看我脸色不好,赶紧过来扶住我,低声问:“你没事吧?”女孩身上传来淡淡的香味,我精神一振,勉强挤出点笑:“没事没事。”
坐下之后,看着众人,突然感觉哪点不对劲,仔细去想,脑仁又疼得厉害。
周阿坤走到前边,用手敲敲桌子说:“众所周知的原因,我们长江号和刘氏投资集团旗下热希提考古队合作正式终止,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热希提一夜之间恍若苍老了许多,鬓角染白,皱纹浮在额头。这老头绝对是个硬骨头,早年当过兵,参加过珍宝岛战役,后来入了考古一行,更是如鱼得水。这么一条硬汉,大风大浪,枪林弹雨古墓阴风都闯过来,唯独倒在一个“情”字上,这不是男女之情,而是父子之情。亚森并没有参加这个会,自从上船之后他就消失了,很可能是怕见到了尴尬吧。
周阿坤继续说道:“根据张文清先生手中已经掌握的线索,我们有了下一步具体的行动计划。今天这个会主要议题就是如何处置热希提先生及考古队一干人,我们的意见是暂时不能放你们上岸回家...”
越南人拍案而起:“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监禁我们吗?”
张文清走上前台:“这主意是我定的。我已经知道怎么找到雾之国遗址了,只是现在变数太多,稍一不慎就前功尽弃。别说什么监禁,太难听了,就是暂时先住在船上,等我们大功告成再一起凯旋,这多好,皆大欢喜。”
刚冷笑两声:“你们杀又不杀,放又不放,不就是怕我们泄露消息吗?”
张文清点点头:“不错,正是如此。眼镜,你找几个人先搜搜各位的衣服,把通讯工具、数码工具都找出来,我们先看管着。”几个水手晃过来,嘴里说着:“奉命行事,别让我们太难做。”大家都是道上混的,相当识时务,每个人都把手机掏出来。眼镜端着个大盘子当着我们的面把手机摆好,让人锁到柜子里。
周阿坤说:“委屈各位了,原来的船舱是不能再住了。我已经给各位安排好了,你们从今天开始到下舱去。”
下舱在甲板以下,原来是堆积货物的仓库,我们一众跟着几个水手踩着陡峭的楼梯来到下边。长江号本来就是个货船,我们原先以为这条船无非就是封几个集装箱,拉点纺织品,有时候搞点走私而已。谁知道下了货仓才知道他们还有别的买卖,那就是私贩动物皮毛和珍奇动物。下仓很大,摆了很多铁笼子,里面有许多名贵的狗、还有貂、猴、鸟什么的,另外还有数个大木箱子,扎着透气孔,也不知里面装着什么。我们经过时,箱子突然暴响,里面有什么猛兽闻到了气味,哐哐撞着木板。
顺着货仓来到最里面一间大房子,应该是守夜人住的。屋子里没有床,收拾了几个地铺,正中摆了一桌一椅,靠墙还有一面书架。眼镜说:“各位,委屈几天吧。怕你们寂寞,我们已经备好了书,趁这段时间好好充充电,也不知你们爱看什么,买了点世界名著什么的。一日三餐,都会保证,肯定饿不着你们。”说完了,转身就走。
2010-12-27 14:59:00
热希提咳嗽着叫住他:“小眼镜,你知道亚森在哪吗?”
眼镜有些尴尬:“亚森现在和我们船长周老大还有张先生一起研究下一步计划,这段时间你们肯定是见不着了。或许以后事情顺利,送你们回家时,他能来看看。”
热希提苦笑:“你如果看见他,让他好好保重身体,不要事事为人先。他是我看着长大的,那点脾气秉性我都知道,希望他好自为知。”
眼镜说:“老爷子,你自己也好好保重,亚森是我们的好兄弟,自会照顾他。这个你放心吧。”他刚要走,我突然想起为什么刚才觉得哪里不对劲了,是赵维!这小子自打上船就没看见他。我一把拉住眼镜:“赵维呢?”
眼镜眼神诡秘,嘴角欲笑不笑,歪着脸瞅了一眼天棚,缓缓道来,说出一个令人极度震惊的内幕:“赵维也是我们的人,他自有安排,不劳各位费心了。”
我们面面相觑,虽然我早有思想准备,可这事一落实还是好像挨了当头一棒,其他人更别说了。王刚看看我们,连续地意外打击,显然颠覆了他的世界观,使他怀疑整个人生。他眼神飘忽,一定觉得我们之间还藏着奸细。这年头真是人人都不可相信了吗?
眼镜没有多说,抬脚出了房间,一转身把大门“哗啦啦”给锁上。
我们几个人,我、越南人苟大宝、王刚、热希提、王婵都没有说话,各自找了角落坐下。王刚和越南人郁闷至极,用拳头哐哐凿墙。王刚恶狠狠地看着我:“陈杰威,你和赵维是好朋友,临行前的晚上你们俩又在甲板上嘀嘀咕咕大半天,干什么呢?你小子是不是也他妈是狗汉奸?”
这小子哪都好,就是间歇性狂犬病逮谁咬谁。越南人说:“行了行了,老王,我们现在不能起内讧……”我也是脑子发热:“那你呢,就没嫌疑了吗?我看你的嫌疑最大。”王刚眼睛瞪的包子大:“你把话说明白,我怎么了?”
我浑身无力,觉得这事很没意思,转过头不理他。这时就听见王婵一声惊呼:“热老,热老……”热希提面朝墙僵直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我们都吓坏了,赶紧过去查看。热希提面色潮红,紧紧闭着双眼,似乎没了气息。
王婵咬着下唇站起身来就要去砸门,突然被一只手拉住,热希提眯起一条眼缝:“我是装的,大家别声张。”我们都愣了。热希提轻叹一声:“你们应变能力太差,听我的现在。我内衣兜里有卷胶带,给拿出来。大宝,你挡在斜四十五度的位置不要动。小陈你摸摸桌子下面……”我伸出手小心翼翼地顺着桌子边缘滑动,摸到一个凸起的金属片。热希提看我表情就知道摸到了,低声说:“撕下条胶带给贴在上面。”
王刚暗笑:“热老,你反恐来了,太夸张了吧。”
越南人后背挺得僵直,不敢乱动:“热老,是不是这里有摄像头?”
热希提说:“你们刚才发没发现,‘眼镜’无意中瞟了一眼屋顶。我看过了,那里果然有个摄像头。大宝,就在你的身后。这种摄像头,观察角度只有四十五度,死角不少。大宝,一会儿你站起来站在前面半米左右的地方伸懒腰,其他人趁这个时间赶紧把房间里其余窃听器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