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9-20 11:18:00

南洋秘术

亚森脸色难看，不再说什么。

红姨说：“内村本是阴地，自古人鬼殊途，莫不相犯。我之所以默认你们出入其内，是因为因缘到了。世事无常，报应不爽，世间自有因果在。如今果生，只等因到。”她拍拍亚森的肩，说了句很莫名其妙地话：“你就是因。”

“红姨，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内村惨剧是我造成的？可笑。”亚森睁大了眼睛。

红姨没答，只是看着热希提：“到时你就会明白了。”

热希提淡淡一笑，面有不屑。

这个神婆神神叨叨的，恐怕有老年痴呆症，跟热希提爷俩一直打机锋，赵维在我身后，轻轻咳嗽一声：“扯淡。”

红姨抬头看了一眼，脸上表情一瞬间变得极为惶恐，我看在眼里，心想真是怪了，这老妖婆子居然会怕赵维。

李希洛实在忍不住，走过来说：“红姨，我家遭……横祸了。”

红姨摆摆手：“我知道了。这祸说起来也是你爸自己找的，当初我就劝过他。”

李希洛大声嚷道：“红姨，你说什么呢？难道我母亲、我妹妹惨死都是我爸干的吗？！”

这结论太匪夷所思，我们都呆了。

红姨摇摇头：“凶手另有旁人，我自会帮你们找出来。可灭门亡家这种劫数，却是他自找的。”李希洛闷哼一声：“我不明白。”

红姨说：“你问问他四十年前都干过什么，就清楚了。”

“我自会去问。还请红姨帮我把凶手找出来。”

红姨对他说：“你去村里找六个童男子，换上红衣，到凶案现场等候。如果不明白，就去问问村里老人，他们都知道。”她再不理我们，径自走进厢房，把门关上。

李希洛恨恨而去。亚森嗤笑道：“我倒要看看这神婆能耍什么怪。看她怎么找凶手的。”

含玉冷冷瞥了他，说道：“你以为你了解这个世界吗？”

亚森面色涨红：“怎么？”

含玉道：“我是大学里的学生会主席，和许多教授都关系很好，他们中很多人都不乏是国内科学领域精英翘楚。可就是这些人都不敢说自己了解这个世界，不敢说可以用科学来解释一切现象。而且他们都有自己的信仰。我是受过良好高等教育的，比你这样的粗汉要明白很多道理，我读的书越多越明白，大自然中还有许多科学解释不了的灰白区域。”

亚森被说得张口结舌：“好男不跟女斗。”

王刚插嘴道：“可也有许多神婆神汉搞封建迷信蛊惑人心。前两年我和老师去过一趟河南农村，当时有一家人正是听了本村什么‘黄大仙’的话，确信自己老母亲被黄鼠狼附身，活生生用针扎死，丧尽天良到了极点。你这怎么说？”

含玉不答反问：“这位朋友以为正教和邪教的区别在哪里？”

王刚挠挠头：“这问题可复杂了。蛊惑人心、聚敛钱财、害人图命都是……邪教所为。”

含玉摇摇头：“最大的区别在四个字，在世称神。活着的人，不能在世称神，这不仅仅是宗教原则，也是社会的一个规矩。如果有人聚众开宗，号称教主亦或者以神、仙、鬼、怪自居，宣扬自己等于神的存在，在世称神受人膜拜，就离奸佞邪魔不远了。你说的那个什么‘黄大仙’正是如此，他是正宗的神棍，用手段迷惑人心。我阿姆天生奇能，第六感觉甚至第七感觉都敏过常人，她能感受到许多超频的气场。打个比方说，蝙蝠能发射超声波感应障碍物，狗能感觉到地震前的次声波，你能说它们都是搞迷信活动吗？”

这话说得我们沉默不语。这趟出海，到现在为止，感觉哪里都不对劲。上次去沙漠探古城，不论怎么危险，好歹是看得见摸得着，硬打硬拼，大不了豁出一条命。而现在身处海外悬岛、古怪村庄、莫名凶杀案、神秘妖妇等等，搞得气氛阴沉诡异，却感觉不到危险来自何方，心头阴郁，喘不上气来。

2010-9-20 14:47:00

这时，房门一开，红姨走了出来。她换了一套样式奇古的紫色长裙，一袭拖地，盖住了脚面。披肩上，缝缀有与肩平行的一二十排相互对称的小贝壳，衣服后还挂着两面古老的铜镜。手里拿着兽皮蒙制的单面手鼓，甩动起来铃铃作响。

热希提看得眼热，说道：“红姨，你是萨满教的吧？真没想到，这里也能看见这种教派。”

红姨说：“我可不知道什么萨满，这些都是老妈传给我的，我们家世代都做这个，行善积德而已。”红姨很少出关，今天破天荒出了祠堂，在含玉姑娘的搀扶下，慢慢地向李家走去。整个村子都轰动了，男女老少都拥挤街头，驻足看着。红姨所过之处，所有人都双手合十，垂下头祷告。

就这么一路走着，来到了凶案现场——李家。

李珠化早早就跪在门口，李希洛沉着脸站在一边。红姨用手鼓轻轻敲了敲李村长的头，厉声道：“劝没劝过你！”

李珠化这时已经完全没有初看惨剧的悲伤，神色漠然，嘴里喃喃：“红姨…….别查了……”

李希洛大声道：“爸，你怎么了？！什么叫别查了，我妈和妹妹就白死了吗？红姨，一定要一查到底！爸，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这个时候你还藏着什么秘密？！”

李珠化脸上颤动几下，泪如雨下：“你这孩子，你知道吗，就是为了李家能传宗接代，才瞒着你的，你还问什么。”

李希洛脸涨得通红，哼哼不止。

院子里站着六个小男孩，有胖有瘦，上身穿红色马甲，下身裹着红色长裤，头发都梳成冲天小辫，本来有说有笑，可一看见红姨，都沉寂下来，很害怕的样子，学着大人躬身：“红姨好。”

红姨走过去，摸摸这个，摸摸那个，而后带着六个孩子走进房里。我们都大吃一惊，这房间发生过惨案，怕弄乱了现场，原样封存，现在满屋子都是血，大人看了尚且哆嗦，何况孩子。

越南人正要跟进去，被李希洛一把拉住，汹汹恶气：“红姨没让你们进去。”

房门紧紧关闭，窗帘都给拉上，谁也不知发生什么。“长江号”的水手除了几个值班的，剩下的全在这，这些汉子走过南闯过北，可谁都没看过这一出，互相议论纷纷，有的还幸灾乐祸，干什么都有。

时间不长，顺着门下边的缝隙冒出一股白烟，“吱呀”一声门开了。只见屋里六个孩子团团围坐，嘴里各衔了一根长香，香头火光闪耀，正中间是一个巨大的盘子。这六个孩子各托一角，盘子里盛满了白色粉末，六根香头正在白沙上游走。这些孩子都处于一种无意识的状态，头左右前后摆动，香头随之画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图案。

“我靠，乩童扶乩。”王刚大喊。

红姨正拿着手鼓在孩子围成的圈外慢慢走动，手中摇拂，闭着眼睛，神色凝重，时而惊惧，时而微笑。逐一提起孩子的头，孩子随手而起，但昏然如睡，毫无知觉。

王刚猛地这一声大叫，红姨迅速睁开眼睛，本来大白天的，突然她身后的墙壁上凸显出许多阴影，形状变化莫测，好像是人，又迅速变成一只爬兽，阴影从小到大，迅速淹没墙身，又骤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