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9-16 13:34:00
王刚破口大骂:“亚森都怪你,瞎开枪,一定是引起什么奇怪的天象变化了。”
亚森呲着牙说:“妈的,又不是核电站,没那么娇嫩。老天爷是他家内定的?触动一点,就能引起强烈变化?你少扯淡了。”
我们跑到山坡上时,全都湿透了,只见大雨中,李珠化领着十多个村民打着伞,有打着手电的,有举着火把的,十分焦急。一看我们来了,全都围上来,李珠化说:“你们真是太大胆了。这个地方白天都不敢来,你们还非得选个半夜。如果再不出来,我们真要坏规矩冲进去了。”
热希提看着众多村民有点不好意思:“李村长真麻烦你们了。”
李珠化笑:“没事没事,你们来的那条船叫‘长江’号吧,下午周船长带着船员都上岸进村休息了。也是,大老远来的,呆在船上实在没意思,看看我们这的山山水水……”
热希提披上雨衣,挥挥手:“周阿坤是船长,怎么安排他的船员,我们无权过去。我们一起回吧。”
我想起个事,说道:“李村长,你们村里还有人会莫尔斯密码啊,不简单。”
李珠化大笑:“发信号的,是她。”
只见人群里站着一个姑娘,皮肤黝黑,但娇小可爱,一条大辫子直垂腰间。李珠化介绍:“这位可是福建大学的高材生,她也是红姨的外孙女,老人家的掌上明珠。”
女孩披着一件老式的斗篷,带着遮雨草帽,走过来双手合十翩翩施礼:“我叫含玉。”
我们赶紧过来还礼。
含玉长得挺有味,尤其那对大眼睛,如同梦境一样,使人看了之后,仿佛自己置身在梦幻之中,而可以将自己心头所蕴藏着的一切秘密,一切感情,向她倾吐。
我看得一阵脸红,赶紧别过脸去。
大家簇拥着我们,下了山坡,并没有走藻塘,而是顺路一拐,到了一圈山林里。此处搭建了数个木屋,都是很早前猎人留下的。因为时值深夜,又这么大雨,下塘实在太过危险。只能在此暂住一晚。
木屋里很破旧,正中挖了一个烧饭烧水的火坑,墙角堆着几口水缸,墙上挂着两把交错的斧子,早已生锈结网。
李希洛把火点上,阴冷的房间内顿时热了起来。屋外淅淅沥沥下着大雨,心情萧索悲凉。我把衣服都脱掉挂在竹竿上,架在火上烘烤,身上披了件脏毯子,冻得直哆嗦。
想起自己在内村的奇怪经历,怎么也睡不着,到了后半夜实在扛不住,勉勉强强入睡,尽是怪梦。睡得很浅,也不知什么时候,隐隐约约听到铜锣响。“铛铛”时远时近,我睁开眼睛看见村民们都已经起来,一个个神情严肃。
2010-9-17 14:18:00
地狱修罗
我问李希洛发生什么事了。李希洛惊惧地说:“村子里发生大事了,必须马上回去。”我扶着墙摇摇晃晃站起,也不知是受风了还是怎么,头晕眼花,恶心欲吐,两个脚总踩不到实地上。把烘干的衣服套在身上,走出小屋,外面是清新的空气,混混沌沌的脑子这才清醒了一点。迎面看见亚森和王刚从另一个屋出来,这俩小子也好不到哪去,状如熊猫,顶着两只大黑眼圈。
“他妈的,”亚森呲着牙说:“是不是感冒了,一晚上不对劲。就我这体格,很少生病的。这倒霉地方。”
热希提岁数最大,但情况最好,跟没事人一样。含玉走过来,仔细看看我们三个说:“内村阴气很重,三位恐怕是风邪入体了。回去让阿姆抓两服药给你们吃。”
亚森说:“我叔叔怎么没事?”
含玉看了一眼热希提,抿着嘴笑:“这位老先生怕是有什么神灵护佑吧。”
热希提叹道:“含玉小姐果然灵气逼人。”他从脖子下取出一挂项链,项坠处是一个黑黝黝的石头:“这是在西藏时,一位活佛赠我的经高僧开光过的四眼名纹。能够辟邪。”
亚森嘟嘟囔囔,说什么叔叔也藏私。
此时晨光普照,整个水塘泛着粼粼波光,煞是好看。我们不能过久停留,赶紧回外村。也不知出了什么大事,村子里锣声不断,远远就看见岸边许多村民蜂拥,有的拿着棍棒,有的拿着铁锹,有的甚至锄头都抡起来,似乎要斗殴。人群里,周阿坤身形高大,格外显眼,他大吼一声,站在争斗前沿,步步不让。这条大汉真是威猛,浑身散发的凛凛之气,把村民之怒生生压了一头。
我们看不好,加紧脚步,李珠化隔着老远就喊:“都给我住手!”
村民纷纷让开,这才看清楚,被他们堵在里面的正是我们一起前来的队友,越南人和王婵站在最前面,面色惊惧,气喘吁吁,脸都白了。等上了岸,他们围过来,“眼镜”对热希提说:“热老,出大事了。”
热希提也看出事态严重,问周阿坤:“周老大,到底怎么回事?”
周阿坤看了李珠化父子,叹口气摇摇头。
李珠化一把拉住身边的村民:“二狗,你说怎么回事?”
二狗黑黑瘦瘦,长相凶恶,独眼龙,一身旧黑褂子。“村长,你……你回家看看就知道了。”李珠化心里咯噔一下,脸沉了,带着儿子就往家跑。我们被村民们簇拥着,全都跟在后面。这些村民就跟防贼似的,眼睛紧紧盯着每一个人,生怕我们中一个跑了。
到了李家,还没进院子,热希提“哎呀”一声:“好一股生肉味道。”门口两个村民把守,一看村长来了,赶紧闪在一边。热希提压低声音说:“坏了,坏了,这味就不是好味。”
走进院子第一感觉就是极度的阴冷,李家我们不到一天前还在这吃过饭的,根本就没有这种不适的感觉,此时浑身起鸡皮疙瘩。亚森喊了声:“我操,怎么跟进了屠场似的?”
穿过院子,直奔大门,一股血腥气息直冲鼻端,一走进屋子,脚下“啪”的一声,等低头看时才发现半个鞋底都泡在血里。王婵“哎呀”一声把住我的胳膊就坐在地上,呕吐不止。
不久前还非常温馨大家会餐的正厅,此时如地狱修罗场,墙上地下全是鲜血。血迹未干,腥味扑鼻,淋淋漓漓还往下滴着。四面墙上的鲜血形成一道道横横竖竖,触目惊心的图案。还有五道血痕从上斜穿至下,似乎是受害人临死前,倾力一抓,深入墙皮,可见当时身受巨大的痛苦。
村民里小孩、妇女、老人都回避,全都封在院子外不让进来。我们这些人,虽然大部分都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可眼前这幅惨剧,视觉冲击力实在太强,不少人不忍目睹想退出去,被后面的村民紧紧挤住。
李珠化像疯了一样,撕扯自己衣服,大声喊着:“老婆!大花!小花!”
二狗提着猎丨枪丨恶狠狠看了我们一眼,走到他近前,低声说:“村长,她们都在楼上……”
李希洛强忍悲痛,浑身战栗,脸部五官都挪移了,扶着他爸,一步一步往楼上走。两人步伐缓慢,都不想亲眼看见惨状,可又不得不面对。屋内那么多人,寂静无声,一起看着这无言的悲恸。
楼梯上全是血,踩在脚上都打滑,我劝王婵不要上去了。王婵苦笑,指着村民说:“他们让吗?”二楼布局静雅,此地四季如春,房间是用竹子扎成,一台老式电风扇还在“呜呜”左右摆头吹着。四面窗户大开,屋外即是凉台,迎面就看见李珠化那个胖胖的老婆,被全身扒光,双手横起吊在墙上,垂着头,黑发披散,宛若耶稣受难,身上一片血迹。李珠化再也控制不住,白眼一翻昏死过去,李希洛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此时表现异常镇定,嘱咐村民把老父亲给背出去,找大夫调理。
他来到床边,一掀帘子,只见小花的尸体横陈其上,蜷着身子,下身一片狼藉,肚子都掏空了,血肉模糊,最诡异的是她脸带微笑,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看见了什么。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笑,就是死人的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