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人长叹一声,边走边嘟囔:“我算是毁在你们两口子手里了。”
这话我们都听见了,王婵故意别过脸,装不知道,小脸红扑扑。我心中暗喜,拉着越南人上了船,轻声说:“行啊你,知道你老哥为啥闹心。”
越南人捏着鼻子苦笑。
王婵一看就是从小走南闯北,相当有主见的丫头,不用我们动手,一点不嫌脏,解下缆绳,拽过船桨缓缓滑动。
“你们俩也别闲着,看没看见竹竿,一人拿一根,往水下捅。”
我和越南人听得吩咐,抄起竹蒿,深入水下。幸亏这么多年缺乏管理,水位下降很多,一捅之下,勉强能插到水底。
王婵吩咐道:“别玩水啊。我让你们这么干,是为了探探水底下有没有东西。我划得慢些,你们也探的仔细点。”
孙教授无奈,和司机靠在车边抽烟。大概半个小时后,我们离开岸边就已经很远了,两人一车也只有火柴盒大小。
此处正在群山环抱之中,四处静谧,太阳也不知跑哪去了,天空阴云笼罩,昏黄一片。也说不上哪不对劲,就感觉周身冰凉,如坠冰窟,也不知从哪吹得风,水面几乎不起涟漪,但把我们都吹得够呛。
越南人脸色煞白,哆哆嗦嗦地说:“老陈,我怎么感觉又回到了沙漠古都城。天也是这么个天,鬼气森森的。”
我笑:“你还在沙漠里没回来,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你在做梦。”
越南人干笑两声:“梦中知梦,倒也是清凉境界。”
王婵抬头白了我一眼:“杰威,这个时候不要开不合时宜的玩笑。”
这架破木船吃水位很低,好像我们脚下就踩着水了。此时远离岸边,四周空旷无声,我的心跳也不知怎么频频加快,突然手上竹蒿重重一弹,明显碰着了什么。
我惊叫一声:“这里有东西。”
王婵走过来,接过竹蒿很仔细地点了点,脸上表情十分惊惧:“好像是个人。”
2010-9-6 10:15:00
出海
县里听了我们的报告,非常重视,派了几艘机动船和有打捞经验的老师傅进行捕捞。
一个潜水员进入水下不久,探出头来,兴奋地说:“下面是一口棺材。”
我们都十分激动。潜水员又重新下水,把绳索固定,伴随着机动船的缆绳“嘎吱嘎吱”响,只见水下咕嘟咕嘟冒泡,水花四溅,一口白色的人形棺材被拉出了水面。
孙教授眼睛都直了:“水下怎么还有这种邪门的棺材?”
越南人好奇地问怎么回事。
孙教授擦擦眼镜,似乎不相信自己眼睛,说道:“人形棺顾名思义,就是呈人形状的棺材。中国古代殡葬中,很少有这种棺材,可以说极为罕见。据说这种棺材能够镇魂藏魄,阴魂不散,以邪制邪。人活一口气,尸也有一口气。这口气不出,尸体就死不瞑目。古埃及多是人形棺,它的作用就是让法老的魂魄不散,日后还能还阳。”
待人形棺放到船上时,所有人都围了过来。这口棺材真是怪异,连个接缝都没有,浑然一体。在尸体大概肚皮的位置,鼓起一个大包,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王婵用放大镜看了半天,断言道:“这不是人形棺。这很可能是个落水者的尸体,因为时间长了,外面包裹了一层钙化物。”
孙教授也看明白了,频频点头:“不错不错。”话语里十分失望,如果真要打捞出奇怪的古物,他作为县里唯一的考古历史方面的专家,可就要抖起来了。
王婵取过一把锤子,小心翼翼地敲敲外壳,一些钙质随之剥落,落得甲板上。她白了我俩一眼:“傻愣着干什么,一起干啊,要知道秘密就得看看里面是什么。”
我们大老爷们,包括孙教授都拿着硬物,慢慢凿碎外壳,时间不长,里面的东西慢慢显露出来。这还真是具尸体,女性,看服装应该是八十年代人,全身浮肿,腐而不烂,整个身体就跟发酵了一般。脸被水泡得特别大,五官全部集中在中间,显得既可笑又可怕。她双手交叉,在腹部紧紧握着一个黑色的坛子。
坛子刚一显露出来,当地的打捞师傅和潜水员脸色大变,说什么也不继续干了。还奉劝我们不要惹事,把尸体重新坠入水中。
这口坛子,深黑色,造型古朴,怎么看怎么像个装骨灰的。看周围人吓得那奶奶样,我们也不由自主对这东西害怕起来,感觉森森鬼气。
孙教授嗓音沙哑:“几位小朋友,我看就算了吧。这口坛子就是我给你们说的‘叫魂’,十分邪门。里面很可能装了人的生辰八字,毛发皮肤之物。虽然说是迷信什么的,咱也得辩证地去看,孔子都说了,敬鬼神而远之。这东西乃至邪之物,看见就已属不祥,还是放回原处为妙。”
王婵没答话,用放大镜一遍一遍看着坛子,不放过一个细节。我看她一副不死心的样子,赶紧给越南人递个眼色,生怕这丫头一冲动做出什么来。
“小蝉子啊,”越南人咳嗽一声:“我们是来找谷克雷线索的,其他旁枝末节不要太追求。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恐怕还会惹祸上身。”
王婵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了。女孩把住坛子,轻轻从尸体上拿下来,抱在怀里,对孙教授说:“孙叔叔,这东西我想拿回去研究一下,有什么后果我们自己承担。”
周围人都用看精神病一样的眼神看她。
我挠挠头:“王婵,我支持你。”
越南人对我绝对够义气,看我拿定主意,白眼一翻又说什么让你们夫妻俩害了的话,嘟嘟囔囔不停。往回走的路上,孙教授怕我们抱着这东西在老百姓中引起不良反应,就用一张毯子包裹起来。
我们三人回到旅店,王婵让我把房门关紧插牢,把坛子放在桌子上。她洗了洗手,戴上一副橡皮手套,套上口罩,取来一整套家布什。
瓶口被一块黑色木塞堵得严严实实,又有防水的金漆粘合,没半分缝隙可以开启。不说坛子,单这木塞就刻满奇怪纹理,鬼画符一般。
王婵表情严肃:“这是桃木树树心扣成的塞子。有诗为证,千门万户瞳瞳口,总把新桃换旧符。桃树为五行的精华,故而每逢过年总以校符悬于门上,能制百鬼。这口坛子还真有些意思。”
越南人觉得冷,披了个毯子:“我说你怎么就盯着坛子了。我们来的目的是想找谷克雷的线索。”
王婵一笑,把放大镜扔给他:“你看看这里。”我和越南人顺着指点方位,仔细看看,原来在坛口上隐隐刻着一个“谷”字,一个“雷”字。
王婵说:“当初听孙教授说谷克雷曾经一个人偷偷在水库行船,我就纳闷了,他到底想干什么?现在看见这个坛子,我恍然大悟,他是去沉坛的。”
我疑惑道:“他去沉坛?为什么?不会是去‘叫魂’吧?”
越南人摇摇头:“他千里迢迢费尽周折,从香港来到内地老家,就为了举行‘叫魂’仪式,沉个坛子?我觉得不合理。所有的秘密都在这坛子里,还是打开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