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兵丁闹事，我只是轻飘飘一个眼神，就让他闭上了嘴巴；王夫人找不到的东西，我随手一翻就出现在她的眼前；有一次几个丫鬟和我打闹不小心抓破了我的手，吓得她们四处寻找止血的药膏，等她们回转身，我的手上已经什么痕迹也没有了。

玉郎君已经不止一次地劝我要谨慎小心，可是，除了这些千年修炼得来的法术，别的，其实我什么都不会。

我不会女红，所以没法象王夫人一样为生哥亲手织缀袍服；我不会烹饪，所以也没法象王夫人一样亲自下厨为生哥作几样可口的小菜，无论炫耀哪一方面的本事，我都及不上她。

除了法术。

江都城里的流言越来越盛，渐渐地，就有人提出，最近的挖心惨案都是从我来了之后才开始的，虽然有很多人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坚决地站在我这一边，但还是有一小部分人坚持这个看法。

其中，最最不相信我的，就是庞勇。

他是生哥的老朋友了。还是王夫人的老情人。

“你怎么知道他是她的老情人？”对于这一点，玉郎君好奇地要命，虽然后来他用读心术证明了这一点，但对于我怎么会在见到庞勇第一眼的时候就得出这个结论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哼，当我九霄美狐几千年修炼是白来的吗？”只不过看了一眼庞勇看王夫人的眼神，我就读懂了她和庞勇以及王生之间故事。

庞勇看她的眼神，就和我看生哥的一样。

充满爱幕、怜惜、柔情……还有得不到又丢不下的惆怅。

除了庞勇，最不相信我的人，当然非王夫人莫属了。

不过，不管别人怎么说，生哥始终不肯相信我是妖怪。甚至有一天晚上，我

不过，不管别人怎么说，生哥始终不肯相信我是妖怪。甚至有一天晚上，我还偷听到了他和王夫人在房中的对话。

“如果小唯不是妖怪，你会喜欢她吗？”一上来王夫人就问出了这样的话，大概这句话在她心里已经憋了很久了吧？

“不管她是不是妖怪，我喜欢的都只有你一个人。”虽然生哥的回答在我的意料之中，但还是让我一阵心酸难过。

不过王夫人显然很满意这样的答案，所以，很久很久，都没有听她再提出什么别的问题。

我知道，她其实根本不在乎我是不是妖怪，和我一样，她在乎的，是生哥。

“小唯，怎么可能是妖怪呢？她是那么可爱的女孩子。”最后，我听到生哥这样、轻轻地说。

原来，他的心里还是有我的存在的。为此，我在房中快乐地转了好多圈子。

“瞎开心什么，人家又没说喜欢你。”玉郎君冷笑着说。

因为心情好，所以我也不和他多计较：“你不懂的。”

象他这样粗鲁的妖怪怎么会明白，当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称赞你的时候，那种快乐，比吃上一百片人心还要多得多。

“我是不懂，我只知道只要有那个女人在一天，就轮不到你。”玉郎君悻悻道。

“不急，既然生哥心里有我，那我可以慢慢等。”我一边说，一边背过身去，不让玉郎君看到我的脸——不看到别人的眼睛，他就无法施展读心术——可不能让他坏了我的好事。

机会很快就来了。

利用和生哥手下良好的关系，我打听到今夜因为布置城防要忙到三更天，所以生哥会独宿在书房里。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四更天不到，生哥已经脸色古怪地出现在我的房内了。

“小唯……”他嗫嚅。

“生哥，你怎么来了？”我故作羞涩：“我刚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和你在一道瀑布前……”

不用看，我也猜得到他现在的表情，因为那个梦根本就是我的元神和他一起做的。所以在他的感觉里，一切简直就象真的已经发生过了一样。在梦里，一切该做的和不该做的，他都做了一遍，我能感受到他的狂热和快乐。唯其如此，现在他也一定更觉得对不起我。

“小唯，我……”缓缓地，生哥向我伸出他的手来，我连忙适时地摆了一个娇羞无比的姿态，也慢慢伸出我的手。

一分分、一寸寸……快碰到了，只要让他的手在真实的世界里再碰到我一次，他就是我的了。人们常说狐狸精媚功厉害，其实他们不知道，千种媚功万条媚计，始终不及这最原始的一招来得有用。

“啊——”一声惊呼阻住了生哥，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然后触电一般地缩了回去。

发出呼叫声音的，是王夫人。

有一个邪魅般的影子正缠绕着她，间歇有银光闪过向她迎头劈下。

如果不是庞勇竭力抵挡，现在王夫人一定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看到已经惊动了阖府兵丁，那个影子虚晃一招，消失在了空气中。

生哥扑向吓瘫在地的王夫人，抱住她，一叠声的“佩蓉佩蓉”，我看到王夫人的眼光却冷冷地落到了我的身上。

因为，她看到，生哥是从我的房中跑出来的。

回到房中，我用尽全身的力气，举起手来，就向空气中挥去。

应声现形的玉郎君捂着脸，委屈地看着我。

“谁要你那么多事？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已经得手了。”我简直要气疯了。

“小唯，我是为了你……”他急急分辩。

“为我为我，谁要你为我？你算我什么人，整天跟着我干什么？”

“如果没有我，谁来为你准备每天的点心呀？”他还不死心。

“以前一千几百年没有你，我不也是活得好好的，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马上，立刻！我一秒钟也不想再看到你这条四脚蛇了。”我指着门外。

大抵这一次是真的伤到了他的自尊，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

没有了玉郎君的喋喋不休，房间里是那么的安静，静得可以听到隔院里，生哥房内的声音。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两个人一时都不作声，隔了半晌，王夫人轻轻地叹了口气：“算了，其实我早该向你说了，是我不够大度，一直想这件事不提就能过去。……过几天，就择个吉日，你纳小唯为妾吧！小唯也喜欢你，这我早就看出来了。”王夫人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是咬着牙齿说出来的。

“我从来就没有那么想过！”这是生哥愤怒的声音。

“不管你想不想，反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会亲自去向她提亲。”王夫人道：“你平日里忙于公务，纳妾这种小事本不该让你费神。”

“你不是不相信她，你是不相信我。”生哥的辩解是那样的软弱无力，大概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后来，谁也没有再说话。

哼，笑话，谁要他纳我为妾？？我不是没见过作小妾的女人，平时亦步亦趋地跟在大妇的后面，大妇指东她不敢往西，丈夫要来过夜还得看大妇的脸色。

我要的，只是生哥，我要从今往后，他只喜欢我一个人。

不能再喜欢别人，也不准别人再喜欢他。就这么简单。

所以，等王夫人到我房中准备提亲的时候，我就让她看了一幕好戏。保证她一辈子也没见过的好戏。

不过显然她不是这样认为的，她的脸变得比雪还白，两个眼睛几乎要从脸上突了出来，如果让生哥看到她此刻的样子，我敢保证，他一定不会再喜欢她。

不过，我不能那样做，因为如果让生哥看到了我现在的样子，他也一定不会再喜欢我。

我把人皮从身上缓缓揭下，然后慢慢地开始描摹上面的眼睛、鼻子、嘴唇……很多人都夸赞赞我长得美丽，其实好看的只是这张皮罢了。至于我的真身……唉，说起来就让我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