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世侄说是耍诈?怎么回事?”朱大老板听到杨和义的叫嚷,也微微蹙了一下眉头。
“没事没事,孩子不懂事,还望朱大老板别见怪。”杨松筠看到朱大老板的脸色,赶忙道歉。
朱大老板却挥手止住了杨松筠,走到杨和义面前,轻轻替他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土,轻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和义疑惑的看了看父亲,发现父亲也是一脸疑惑。于是壮了壮胆子:“我承认,那对鸡缸杯确实是我失手打破的。可是第一,那对鸡缸杯根本不是成化的珍品,而是后世仿制的,根本不值钱。第二,是因为马权撞了我,所以我才失手打碎的。真的要赔,也不能让我自己赔啊。”
听完杨和义的话,朱大老板轻舒了口气,喊上来一个下人,低声耳语几句,下人点头答应,退了出去。朱大老板没有再说话,杨松筠和杨和义父子俩也大眼瞪小眼,没敢说话。
赔偿
一会功夫,下人端着一个朱漆方盘走了上来,放在茶几上。
看到杨家父子一脸诧异,朱大老板伸手揭开了蒙在方盘上的布。杨松筠上前一看,是一堆残碎的瓷片,心下也就明白了,这就是那一对被打碎的鸡缸杯。
“杨署长,久闻你也是痴迷文玩。现在这对鸡缸杯就在你面前,想请你帮着看下,是否真如世侄所说,是后仿的呢?”朱大老板眯着眼睛说。
杨松筠起身走到方盘跟前,鸡缸杯残碎的程度让他很吃惊。除了一只底足还算完成,剩下的部分几乎可以称得上粉碎。
无奈的摇摇头,杨松筠拿起了那片剩下的底足,凑近仔细的看看。杨和义也在一边小心的看着父亲的脸色,慢慢的也凑到了跟前。
可是冷不丁的杨松筠一回身,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杨和义脸上,抽的杨和义转了两圈,懵了!半晌之后,捂着略微肿胀的半张脸看着杨松筠:“爹,你,你打我?”
“哼,打死你这个不知道好歹的东西。”杨松筠气鼓鼓的看着杨和义。
“杨署长且慢动手,且慢动手。”朱大老板赶忙上前一步拦在杨松筠和杨和义之间,“有话好说,打孩子干嘛。”
“打死他,也省的再给我找事!”
“杨署长的意思是?”
“朱大老板见谅,回头孩子我一定好好管教。至于这对鸡缸杯,您说一个赔偿的价格吧,只要我杨松筠有,一定双手给您送到府上。”杨松筠抱歉的对着朱大老板说。“这对鸡缸杯没问题,真正的成化年间的精品。”
“爹,不可能,绝对是后仿的。”杨和义不服气的走上前来。
“闭嘴,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杨松筠怒气冲冲的看了杨和义一眼,杨和义没敢接话,又退了回去。
“呵呵,看来世侄还是很不服气啊,有这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是好的。可是还是要多多学习啊。”朱大老板抚着肚子呵呵大笑。
“朱大老板,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过了一会,杨松筠字斟句酌的问道。
“但讲无妨。”
“如果确如犬子所讲,这对鸡缸杯是犬子和马权一起打碎的话,按道理,这个赔偿也不应该是我们家一力承担吧。”
“杨署长这个请放心,我做人一向公平。盛宝斋的马老掌柜已经来过一趟,也送来了一件东西,已经将马权领走了。”
“但不知马老掌柜所送的是?”
“哦,你看你看,上午送过来,我还没来及收呢。”说罢,朱大老板指着墙角一尊用布盖着的器物对杨松筠说道。
杨松筠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朱大老板,朱大老板会意的走到跟前,一把掀开了布面。杨松筠看着眼前的物品倒吸了一口凉气。
“青铜双羊尊?”
“杨署长好眼力。”
杨松筠没再说话,坐下思索片刻,站起身来对朱大老板抱拳拱手:“朱大老板,我先告辞,明朝带着东西再来拜访。”说罢,起身准备离开。
“慢走,杨署长不带着世侄一起?”
“您的意思是?”
“呵呵,对杨署长我还是放心的,自然不疑有他。”
轻轻点点头,杨松筠拉着还在晕头转向的杨和义头也不回除了朱府大门。
就在将要上车的时候,送人出门的朱大老板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听闻千古绝迹《伯远帖》在杨署长府上,不知道有没有福气一观啊。”
在前面走的杨松筠听到这句话,脚步明显有了一丝停顿,可是很快继续向前,上车,直至离开朱府。
碰瓷
看着远处的车影不见了,朱大老板的神色也恢复了冷漠。冲着跟上来的下人耳语了一句,下人点头退下,一会功夫,一个人点头哈腰的小跑着从府里来到大门前。
是马权!
斜眼看着谄媚的笑着的马权,朱大老板仿佛轻哼一般的说:“这事办的不错,回头去领赏吧。”
“不敢不敢,能给大老板做事,是我的福气,哪敢要赏。”
“哼,算是识相。这事情记住要保密,关注你自己的嘴,真的敢泄露出去,小心你的身家性命。”
“不敢不敢,小人定让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的。”
“好,那你回去吧,以后我们安排人多关照你的店的。”
“多谢大老板。”像条哈巴狗一样,马权头都没敢抬,弓着身子赶快离去。
“只有死人的嘴才会保守秘密。”看着马权越走越远,朱大老板撇撇嘴,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第二天傍晚,大栅栏,盛宝斋。
一把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大火将这家四九城中声名在外的老店烧的瓦砾无存。
杨松筠一脸铁青的坐在回杨公馆的汽车上,杨和义在旁边一言不坑,不时的拿眼偷瞄一下父亲。
快到家的时候,杨松筠叹了口气:“唉,你这个孩子怎么就不能让我省省心呢。”
“爹,我真的没看走眼,那对鸡缸杯的颜色和我见过您那对不一样。”
“我知道。”
“您知道?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没看走眼,而且我也知道朱大老板拿的那对是假的。”
这次杨和义彻底摸不着头脑了,斜眼看着父亲,等着下面的话:“没有想到堂堂朱大老板居然能玩出这种伎俩。其实这不怪你,江湖经验稍微浅点的人都会被套其中。这其实是一种古玩行造假的手段,叫做接足。”
“接足?”
“没错,这两对杯子只有剩下的那只完整的一点的底儿是真的,剩余的部位都是后拼接的。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两只杯子失手被打碎,都是他们实现安排下的阴谋,否则,也没可能说巧不巧的除了杯底剩余的部分都会摔的粉碎。”杨松筠摸着下巴上的髭须,轻声给杨和义解释到。
“也就是说,我并没有看错,那爹你为何说是真的?”
“杯体已经摔得粉碎,只剩一只真的底足,死无对证,假的也成真的。
“原来是这样,那他们图什么?”
“伯!远!贴!”
……
搬救兵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带起杂乱的鸡飞狗跳扰乱了小院原本的宁静。
邵巽揉揉眼睛,不耐烦的从床上起身,趿拉着一双布鞋来到院子里。敲门声依旧不断,扰的邵巽一边加快脚步,一边不停的嘟囔:“来了来了,谁啊?一大清早都让人好好睡觉!”
走到门边,邵巽躬下身子提上鞋,然后伸手打开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