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路人才知道,当时大家都在等红灯,等到一半,李保安突然冲到路中央。仿佛就在等那辆车到来。
打听清楚经过,周宇直觉告诉他:事情绝不会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这时他才想起来刚才李保安身边站的那个医生,却怎么也找不着了。
出于职业习惯,他走上前去看了看尸体,没想到正好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一条形体瘦小长约三寸的蜈蚣从李保安的耳朵里爬出来,倏地不见了。
周宇开始回忆刚才李保安和身边人讲话的情景,似乎都是那个人在讲,李保安要么就点头,要么就笑,没太多动作。
对了,耳朵!刚才那个陌生人贴近李保安耳朵说了句什么。虽然不知道说的内容,但是那个动作现在想起来似乎有点可疑。
难道他往李保安嘴里吐了一条长长的蜈蚣?
周宇觉得自己大概是快疯了。
李保安的尸体送到太平间后,周宇专程过去看了一眼,整个肚子被碾得稀烂,黄腻腻的脂肪和深褐色的内脏水乳交融。他突发奇想看了看李保安的脖子,什么也没有。他暗笑自己太多心了。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他专门带了点祭品拜祭李保安。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要不是自己拜托李保安查这个事,李保安就不会死。
当他把李保安的盖尸布揭开的时候,发现尸体的头竟然歪向一边。他赶紧帮忙拨正。突然灵光一闪,他又把尸体脖子歪过去仔细一看。
果然,出现了齿痕。
一整天,周宇都魂不守舍,坐立不安。
过了几天,他在医院里看到一名女子陪着一个病号在散步,做复健运动。
不经意一瞥,如同一个炸雷响过。
那个病人……原来他不是医生,是病人。不正是李保安出事那天站在他身边的人吗?!
对了,我想起来了,他是前一段时间院方公布的十七名重症瘫痪后康复的患者之一。
难道说……他们的康复是依靠吸人骨髓?
不可能,首先那不是人类的齿痕;何况当初他们都卧病在床,不可能到停尸房作案……
周宇开始在想要不要报警。但是没有任何证据,又没受害人。
就算是控告有人蓄意破坏尸体,也需要有怀疑对象才行。何况两个小孔对尸体来说,也没太大破坏。
一时间,周宇既害怕又有些不知所措。
会不会是院方研究什么新疗法,悄悄取走了尸体的脊髓?这十七名病人都是试验品?
越来越多的疑问让他沦陷。
这半个月周宇都不再去关心尸体是好是坏,反正不是僵尸吸人血就行了。
至少活人是安全的,目前来看。
话说回来,有时候你不去犯事儿,事儿偏偏找上你。
这天改周宇值白班,交班后他就回家了。
到家才发现,钥匙落在办公室了。于是回去取。
老刘没在办公室,大概进停尸房了吧。周宇本打算取了钥匙就走,却听见停尸房里有悉悉索索的声响。
大概是有新的尸体运过来了。
但是怎么没听见人说话的声音?
隔着停尸房的塑料门帘可以看到里面人影憧憧。
周宇顿生疑惑,正想撩个缝隙看个清楚,却听到有脚步声从走廊传来。
他吃不准状况,赶紧钻进办公室的大置物柜躲了起来。
后来回想起来,正是他这个举动,救了他的命。
在柜子里不知过了多久,间或听到很多人走过的声音,然后是一种奇怪的咝咝声,就像天然气管漏气的生意。
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再过了会,就听到有人走进办公室。
周宇推开一个小缝一瞧,是老刘进来了。
周宇推开柜子门走了出去,把老刘吓得一声怪叫!
“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回来拿钥匙……”周宇不知道老刘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你刚才干嘛去了?”
老刘一手抚摩着胸口有些嗔怒:“没被里面的人吓死也要被你吓死。拿钥匙干嘛躲在柜子里!”
“刚才我进来看你没在,然后……”周宇犹豫了一下,“听到些怪声音,我一时害怕就躲了起来。”
老刘听周宇这么说倒觉得好笑了:“你做这行的还怕这个,我刚才就进停尸房打了一转就回来了啊。就两分钟的功夫。”
“就你一个人?”
“活人的话,就我一个啊……”
周宇觉得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他突然想起当时看录影带的时候自己傻站了20分钟。
莫非……是催眠?
第二天,周宇交班后没有回家,而是在外面转了一圈又悄悄地溜回了停尸房。
老刘在值班室无聊的看杂志。一切正常。
周宇白天的时候就把地形勘测好了,房间里有一张滚轮坏掉的床,一直没有修理,所以这段时间都没有用。他悄悄把早已准备好的无线摄像头黏在床底,伪装得不露痕迹。
为了保证信号不受干扰,他钻进停尸房左侧的清洁房躲了起来。
这里放着拖把一类的清洁用品和杂物,气味不是很好闻,但是好在他已经习惯了。
为了防止自己睡着,他把耳机音量开到最大,这样停尸房一旦有动静,摄像头上的无线麦克风就会把声响传过来。
在潮湿腐臭的清洁房,每一分钟都像一小时那样难熬。
他紧张得连带的一瓶矿泉水还没喝到一半,就已经尿了三次。
幸好这房间有水槽,不然活人还真有可能让尿憋死。
好容易熬到了半夜两点,周宇已经睡了醒,醒了睡了好几次。
还是没动静。
操,真是自己找事儿。其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了,完全不关自己的事。
他开始感觉有些懊悔。
这时,耳机里传来脚步声,他一看视频,是老刘进停尸房例行检查。
突然,他看到停尸房门外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那个影子的动作很轻,即使是高灵敏度的麦克风也没能捕捉到一点声音。
塑料门帘被轻轻地撩开,浮现出来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庞。
这不是最近刚受院长褒奖的刘子虎医生吗?
刘子虎的脸苍白死寂,唯独那白齿红唇异常惹眼。只见他慢慢张开嘴,伸出舌头……周宇仔细一看差点没叫出声来。
那根本不是舌头,而是一只肥硕的粗大异常的毛毛虫,那是褐色的八角丁!
那虫舌就像一个喷雾器一样往空中喷洒了一些绿色的雾气,不一会,就看见老刘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一动不动了。
接着,刘子虎把虫舌吞了进去,张口突出几条黑色的蜈蚣。那蜈蚣仿佛有灵性一般,摇曳着身子向墙上游去。只见它们径直攀上停尸房的摄像头,用身子紧紧地裹住镜头。
这下周宇算是明白为什么监控录像会黑掉一段时间了。也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傻傻地在镜头下站了20分钟了。
刘子虎布置好一切,就放心大胆地走了进去。他拿出停尸房进出登记记录,拉开了新入库的几具尸体的冷藏柜。
“妈的,越来越少了。”他忍不住骂了一声。
然后他对着门外,伸出舌头——这次不是八角丁,而是一对蜈蚣的触须,在空中高频振动着。紧接着门外就走进来一群人,正是那十七个康复的脊椎病患者。
周宇这时才想起:这十七名病人并不是由同一个主治医生负责,但是康复确实都是在刘子虎医生来到医院之后的事。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古怪!
这帮病人走进停尸房便分成几组围着尸体,看样子他们先是由一个人咬穿尸体后颈,然后分别从嘴里生出一根触须插进创口吮吸脊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