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要画儿妹儿手拿棍子,打一阵前面的草后才前行,这便是所谓的打草惊蛇了。走累了,几人坐在平坦处休息,画儿掏出帕子擦汗。她仰头望着上空遮天蔽日的,一个个巨大相交的松树树冠,心里有些害怕。她再三对春生道:“你记得来时的路吗?千万别迷路。”
春生道:“林姐姐,这山我来过多次了,不会弄错方向的,只是走了这么久,连只狐狸的影子都没看见。”画儿道:“凭我对它对月嗥叫时所发出声音的方位判断,再往前走500米左右便到了,到时我选择一个顺风的位置,奏响白狐恋曲,春生需到隐蔽处藏起来,妹儿可呆在我身边。”妹儿笑道:“姐姐是怕春生哥惊吓着白狐,使其不敢显身吧,为何我又可以呆在你身旁?”画儿道:“二十年前,爸爸救过白狐的命,又将其喂养半年才放归山林,日夜相厮,狐对爸爸身上的气味极为的熟悉,我们俩是爸爸的女儿,身上也多少有着爸爸的气味,白狐是犬科,鼻子非常灵敏,再加上这白狐更比其它狐类不知要灵性多少倍,所以它不会怕我们俩的,还会对我们俩亲近。”春生听罢道:“这就放心了,以前还真怕这白狐已经蜕变成凶灵,会对你们有所不利。”
妹儿故意的弄出了些声响,以便惊吓跑附近的蛇。春生道:“犀牛乡山上最毒的蛇要数五彩蛇了,要被它咬上一口必死无疑,没有任何办法救治的。”妹儿有些怕,但越怕越想听,道:“这五彩蛇有多毒?可堪比眼镜王蛇?”春生道:“应该比眼镜王蛇还毒吧,但这种蛇稀少得很,很难碰得到,听我妈讲,我外公活着的时候是个柴夫,每天都要上山砍柴,背到集市上换些柴米。有一天我外公又上山了,他没注意到一只五彩蛇象壁虎一样趴在树干上,手才这么的一搭,五彩蛇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头,一股黑血冒了出来。我外公知道大事不妙了,一刀剁下手指头并杀了五彩蛇,也就几秒时间,那半截被剁下的手指头竟然变得漆黑。我外公包扎好伤口后,一时图好玩,将那截手指头用线栓了,挂在树枝上。”
“一年后,我外公再次经过此处,发现那根手指头还在,并且如当年剁下时的样子,也不见风干萎缩,我外公大为吃惊,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放在指甲处对准弹去,这漆黑到发亮的手指头经不过这击,皮破了,一滴黑血溅出,落在我外公身上,可怜他连爹妈都喊不出一声就倒地毙命了。”
画儿神经质的离开了她所靠的树干,春生道:“姐姐对不起,我本想讲故事给你们解闷的,没想到吓着你了。”妹儿的心里一酸,她以前的那个姐姐不是这样的,胆子大得出奇,只是经历了那么多恶寒的事,让她的神经变如此之脆弱了。
画儿道:”没事,你讲得这个故事挺有意思的。”她低下头见到草丛里有把黑黄色的梳子,一定是某个小姑娘遗落在此处的吧,她好奇的去捡起,凑到眼前看,梳子竟然如动了,在她手心里挣扎,梳齿刮着她的手心痒酥酥的,画儿尖叫一声,昏死过去了。
春生去山沟里打来了凉水,润了润滑画儿干焦的嘴唇。画儿微微睁开眼,道:“那把梳子会动。”妹儿哭道:“姐姐,这只是你的幻觉,它就是一把普通的梳子。”画儿摇头道:“不可能,我明明感觉到她在我手心里挣扎。”
妹儿也是不能说出真相的,那把梳子的确会动,她怕她的姐姐再受到惊吓。画儿道:“你们俩究竟对我隐藏了多少秘密?先是故意的漏了那个疯老者对我说过的最为关键的一句话,现在就关于这把梳子你们也对我隐瞒了实情。”
妹儿想想对春生道:“你告诉我姐姐实情吧。”
妹儿想想对春生道:“你告诉我姐姐实情吧。”春生才迟疑着道:“刚才那把不是真梳子,是一条虫,因为外观和木梳子一模一样,所以我们村里人叫它木梳虫。”
“木梳虫!”画儿脸色大变,将手掌放在树皮上狠狠的摩擦,她怕那条长相如此恶寒的虫留了体液体毛在她的手心里。树皮很粗糙,画儿的手被摩擦出了血,妹儿拉过,含泪替她吹气止疼。她实在是很担心她的姐姐了,她的神经真的很细了,怕那天就蹦的一声断了,所以她才会对姐姐隐瞒了疯子老头的那句看似很普通却又很可怕的话。
‘你昨晚睡的还好’?对普通人而言,这话太普通,可对一个被怀疑梦游杀过人的患者来说,这话就非常的恐怖了。
画儿心有余悸的道:“明明看上去就是一把梳子,它却成了会动的一条虫,明明就是一张风干的狐皮,它却成了会剥人皮的桃花。这世上怎么会有长相如此恶寒的木梳虫,怎么会有那一张如此鬼怪的狐皮?”
妹儿叹道:“姐姐别想了,你会把自己给逼疯的。”画儿把头狠狠撞向树干道:“我忘不了王兰,我忘不了江陵,她们天天都会走进我的梦里,王兰才做了一天的新娘阿,姐姐却将她的脖子几乎砍断了,,,,,我好后悔,为何当初要来追查什么 皮面桃花的真相,我稀里糊涂的反成了那个桃花。”
妹儿楼住她脖子哭道:“姐姐,那个桃花不是你,她是另外一人,她只是拥有了你的模样。我们一定会把这个桃花给找出来的。”
画儿擦了把眼泪道:“我们继续赶路吧,黄昏前一定得回到家,这山可不是久留之地。”
几只小松鼠正在高大的松树树冠上摘松果,见有人经过,受到了惊吓,飞快的窜动。叉路上,黄红色的碎花丛里,两条剧毒蛇麻绳一样扭在一齐。想必在交配。常理下这个季节,蛇应该把肥嘟嘟的身子卷成一圈窝在洞里冬眠才对。
来到一山坡上,画儿停住了脚步,思考半晌才道:“白狐就是在这对月嗥叫的,也说不定它现在就在附近,春生你先回避一下。”春生有些紧张的躲到灌木丛里,画儿这才取出二胡凝神拉响,这一曲痴狐曲在她练了千百次后,已经非常的娴熟,每一个音节都是她用魂演奏出来的。
妹儿转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瞅,模样很是天真很是可爱,画儿反反复复的拉,曲声被风吹得很远,草丛微动,可从空隙里看到一小团白色,妹儿小声道:“姐姐,白狐出来了。”画儿的手指有点僵直,曲声停了,只见一只白狐走了出来,它模样乖巧,尾巴尖翻转,如一朵盛开的白色牡丹。画儿放下二胡向它招手,白狐起初也是有警觉的,狠嗅了下鼻子后竟然向画儿走来,它一定嗅到了陆斌遗传给女儿的气息,再有那根据它嗥叫所改编的曲子委实打动了它。画儿微笑着用手轻扶它的皮毛,白狐乖乖的不动,还不时鸣叫两声,用温软的舌头舔画儿的手,妹儿在一旁道:“咦,小白狐,你光顾着和姐姐亲热,无视我的存在呀。”令人惊奇的是小白狐灵巧的跳到妹儿身边,用头擦着她的裤管。
妹儿道:“小白狐我可以摸摸你吗?你确定能让我摸摸吗?”白狐自然不能应答,或许它是应答了,闻到的只是呜呜的婴儿啼哭。妹儿将它抱起搂在怀里道:“小白狐,可爱的小白狐,你能告诉我你母亲复活的真相吗?”小白狐自然是不能开口的,画儿苦笑着摇摇头,这个傻妹妹,想破解真相救姐姐都想疯了。
小白狐从妹儿身上跳下来,消失在了密林里。画儿道:“嗯,我总算了了一桩心愿,我们还是下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