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端起酒杯,不作回答一饮而尽。风吹过,卷起地上尘土。他也许真喝醉了,踉踉跄跄的往自家屋里走,太阳底下,他的身影缩成一个孤单的点点。
书记回到家,开始作画。他在伤痛的时候总会迸发出些灵感的火星,这火星足以把一整座的加油站引爆,就如他先前所画的那副盛开在骷髅上的红玫瑰。
现在,书记有了一个新的构思。在他的构思里,画纸的中间是一副长条椅,椅上一对男女正光着身子造 爱。而另一裸 男却是躺在条椅底下,他正用两只手试图把椅子支承起,裸 男的表情是痛苦的,他快要承受不住压。而椅上的男女全然只顾着享乐,全然不顾他们的每一次巅峰都可能造成椅下男子致命的压伤。
这就是书记此时的真实想法,画的名称他都想好了,就叫 “压伤”。
今夜王兰和阿牛的洞房花烛夜,他俩注定的疯狂缠绵无疑是在往他心脏上插刀。阿牛的每一次耸 动便是刀在他心脏上的每一次抽 插。这种对应从今夜开始,夜夜相随,没有尽头。
从今夜起,书记将永世得不到解脱。是谁将我流放地球,让我永世与人类与孤独为伴?书记自问却不能答。
画好画后,书记认认真真的把附着在手上的油彩洗去,盆里的水变成了血色。他想想,还是决定去新房,只为多看王兰一眼。
画儿她们本来说是去新房给王兰解围的,不去还好,这一去那伙人闹得更凶了,都想在画儿面前表现呗!
用线掉着糖叫新郎新娘醉对嘴啃着吃都是小儿科了,叫新郎新娘讲恋爱史,唱歌啥的根本只是城里文明人玩的把戏,在这乡村根本都上不了台面。书记偏偏在这时候进新房来了。
狗日的王大胆居然说:“伴郎书记今天也辛苦了,要不让他也跟新娘亲个嘴,犒劳一下?”王大胆的提议得到了大部分人的同意。此时,根本不会有人去看阿牛和王兰的脸色。画儿轻轻的碰了下书记的身体,使眼色叫他出去避一避。
书记犹豫着刚跨出门槛一步,被几个青壮小伙子按住了,他们将他往新床上拽,让他压在王兰身上,阿牛看不下去,想要来拽开书记,却被另外几个人死死脱住,书记也是在挣扎的,却寡不敌众。王大胆这孙子居然理出一根绳子将书记与王兰,面对面,脚对脚的捆在一齐了,还将他二人用被盖齐头盖住。
这玩笑开大了。开大了又怎样呢?谁也不能咬谁屁股一口,被盖里,书记疯狂的吻着王兰。王兰将脸尽力扭开。
妹儿毛了,用扫帚赶去挡住她过道的人,猛然掀开被子,她看到了书记在趁火打劫,只有她看到。书记突见了光亮,忙把脸扭开。
王兰满脸的泪水,妹儿赶紧替他们解开绳。王兰站起身,从来都文静的她大声嘶喊道:“滚,全部都滚。”
众人一愣,讪讪的退出了新房。新娘都翻脸了,这洞房是不能再闹下去的。
画儿们也退了出来,王兰把门从里面插死了。众人也是带着情绪离开的,这新媳妇也太不知事,也太伤人脸了。什么玩意儿,竟然让客人滚,而不是叫客人走。
书记走出新房,心里一阵抽缩,这会儿他们在做什么了?阿牛可已经再剥王兰的衣裤?他伴郎的角色已经演完了,曲终之后他该何去何从?回到那间孤独的房屋里孤独的呆着吗?
太阳已经下山了,十五,又一个月圆的日子即将来临了,不知从何时,书记就害怕月圆。月亮容易让他想起跟王兰在甘蔗林里同丨居丨的日子。那月光曾把梦照亮,那月光也曾撒在王兰羊脂般的丨乳丨房上。
幻觉,一定是幻觉,甚至是否真有过那些场景,书记已经开始在深度怀疑了,难道曾经的这一切都只是他头脑里臆想出来的?王兰根本就没跟他发生过那些风花雪月的情事。就象王大胆一般,自己也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区别了。如此说来倒真是错怪王兰了,她原本和自己没有任何的瓜葛,自然不存在无情。
今月月圆,白狐该对月嗥叫了。明天就要回城,画儿在离去之前只想聆听这一痴狐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