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7-22 16:28:00

下午2点半，舒畅决定不再干等宋晓锋回来了。她略作思索，给S市某街道派出所的户籍科挂了个电话。那头一直是忙音，等到舒畅拨第五遍的时候，终于有人接听了：“喂？请问什么事？”对方也是个女的，说话语速很快。

舒畅扫了一眼四周，同事们正各忙各的，没有人留意自己。她压低声音说：“您好！我是市政管委工程抢险队的，上午接到一个举报电话，说花园街有家住宅的地下水管好像在渗漏……”

“哪儿漏水你们去修啊！找我们派出所干嘛？”对方似乎立刻要挂断。

“是这样的……”舒畅忙不迭地解释，“我们的工程师上午去过了，那家人好像不在。您知道地下水管渗漏是很危险的，不仅会影响土质，还可能腐蚀电缆和其他管道，所以必须及时……”

“别罗嗦了！简单说吧，你要我帮什么忙？”对方不耐烦地打断道。

“我想麻烦您提供那家人的联系方式，以便我们能及时跟户主联系上！手机、座机号码都可以的。”舒畅直接提出了要求。

“你等等！门牌号多少？”

“花园街7号。”舒畅好像看见自己的声波在空气中颤动。

对方好像在键盘上敲击了一阵。半分钟后，听筒里又传出她硬邦邦的声音：“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为什么？”舒畅愣了一下。

“档案显示，房主人夫妻俩几年前双双出国，连户籍都注销了。这套别墅目前空着没人住！”

“空的？不可能！”舒畅意识到自己说话声过高了，又好声好气地央求：“麻烦您再帮我查查出租记录吧？”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敬业精神所打动，对方居然爽快地“嗯”了一声。没过多久，她又回话说：“被你说中了！花园街7号确实有个房客住在里面，是本市人，名字叫贾力，你记一下手机号……”

“您有这个人的身份证号么？”舒畅壮着胆子又提了个非分的要求。幸好对方没有反问她什么用途，就飞快地报出了贾力的证件号码。

接着，舒畅以市委组织部的名义给市人才交流中心打了个电话，请他们代为查询“贾力”的个人档案。接电话的职员很礼貌地答应了她的要求。又打了几个匿名电话之后，舒畅在笔记本上草草勾勒出了“贾力”这个人的基本信息：

贾力，男，现年48岁，单身，本市户籍。他读完初中进入市技校学习机械，技校毕业后被国营电机厂录用。1998年模具厂倒闭，贾力被迫下岗，当年就开办了一家小型模具厂，之后几年内，他又扩大了磨具厂规模，并连续开办了五金公司、机电设计公司，生意做得非常大。从档案上看，这个人底子很干净，除了几件劳资纠纷，与司法机关一直没什么往来。

这样一个人可能是雷神么？舒畅撑着脑袋想。

就在这时，她看见宋晓锋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办公室。舒畅连忙合上那本笔记，同时感到精神一振，她发觉自己从没比现在更需要他的出现。

“舒畅，早上找我什么事？”没等舒畅回答，宋晓锋皱着眉头解释说：“对不起，当时实在太忙了，顾不上接你的电话！”

也许是想说的话太多了，一时间舒畅竟不知道从何说起。她愣了愣才说道：“陈局让你回来后马上去他那里！”

宋晓锋似乎有什么话吞了回去，点了点头说：“好！我先去他那里，回过来再找你！”

2010-7-23 11:20:00

舒畅又等了半个多小时，窗外的天色逐渐黯淡下来，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她想宋晓锋今天也许要很晚回家，就去食堂里替他买了些点心。等她回到办公室，宋晓锋正一脸疲惫地坐在那儿喝水。

“舒畅，今晚你别回家了！”他用命令的口气说。

“要加班吗？”舒畅乖巧地问。从他的表情，她已经猜到有重要任务了。

“嗯！”宋晓锋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舒畅迅速给家里挂了个电话，通知小芳自己今晚不回家，嘱咐她照顾舒展早点睡觉。宋晓锋一声不吭地看着她打完电话，立刻站起身说：“跟我走吧！”

“去哪儿？”

“路上再说！”宋晓锋摆了摆手，似乎时间不允许他停留下来。

踩下汽车油门，宋晓锋攥着方向盘重重叹息了一声，好像这下子才清空了肺里的浊气。舒畅侧头打量的时候，发觉他鬓角里钻出了几根触目惊心的白发，它们令这个比自己大5岁的男人显出了过早的憔悴。

舒畅迅速摆脱掉刹那间涌起的心酸，静静等着宋晓锋打开话匣。

“昨晚11点左右，在S市东南方32海里的海面上，发生了一起船只爆炸事件！”宋晓锋冷冷注视着挡风玻璃，仿佛爆炸就发生在他眼前。

“船只爆炸？”舒畅一下子没回过神。

“嗯！巧的是，爆炸发生时，刚好有艘返航的渔船经过。渔船还试图发动救援，可惜除了一些漂浮的船身残骸，他们没有找到一个活人。临晨2点，渔船向海事局报了案。”

“一个生还者都没有？海事局还没有请求救助局和打捞局派船打捞么？”舒畅立刻联想到两个月前在T市金沙角发生的那起海难。

“必要的救援程序当然会走，不过希望很渺茫。”

“你今早和吕斌他们出去就为了这事？”舒畅很奇怪这起事故究竟有什么不寻常之处，居然惊动了市局。

宋晓锋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继续说道：“根据渔船所报告的方位与航向，海事局基本断定失事船只是昨晚从S市鲑鱼港起锚的。而且爆炸发生时，渔船上有个摄影爱好者用摄像机拍了段现场录像，这段录像为查明失事船只提供了重要依据。海事局连夜对鲑鱼港的15家港口企业和28家货运公司进行了全面排查，最后将目标锁定为一家名叫‘营天’的国际货运代理公司。经过确认，这艘失事船只隶属于营天公司，是一艘千吨位的小型货轮，船名叫‘北极星号’。 船上共有35个人，船长名字叫鲁原。”

死了35个人！太可怕了！舒畅的心揪了一下。海面上漂满尸体的想象令她很不舒服。

“根据出海记录，这艘船是昨晚7点40分从鲑鱼港启航的，目的地是新加坡，船上装有锦程进出口公司委托营天公司代运的2000公斤食盐。奇怪的是，与北极星号失去联系后的两三个小时中，营天公司一直没有向海事局报案。”

她不做声地摇了摇头，“营天”和“锦程”这两个公司听起来都很陌生。

宋晓锋瞥了她一眼，缓缓解释说：“海事局之所以一大早就将案情通知我们，是因为他们在调查中发现‘锦程外贸公司’与南天药业集团之间有密切的业务往来。”

舒畅顺着宋晓锋的话锋分析说：“也就是说，北极星号上运载的货物实际上很可能是属于南天集团的！莫非那些食盐有问题？”

“这个还不好说！”宋晓锋惜字如金地说。

舒畅恍然大悟：“我明白局里为什么派你们过去调查了！你们是怀疑这起船只爆炸案后面还暗藏着什么猫腻……难不成和丨毒丨品有关？……一定是这样，不然为什么要调吕斌去？……这也就能解释营天在案发后迟迟不肯报案的原因了。”

“舒畅不愧是舒畅！脑子转得果然很快！”宋晓锋微微一笑。

“那你们查出什么没有？”舒畅迫不及待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