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7-15 16:18:00

第二十五章

午夜时分，武英杰反身醒了过来，接着就没了半点睡意。

他索性跳下床，点了支烟凭窗向外眺望。夜色中，山野的轮廓一团模糊，显得既暧昧又狰狞。

武英杰闭上眼谛听了一阵，除了掠过枝叶的夜风，整座烟霞山馆静得像座墓穴。

抽完烟，他正打算重新坐回床上，却听到隔壁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咳嗽。

那个男人还没睡么？

武英杰瞟了眼桌上的闹钟，时间是凌晨1点。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武英杰总觉得那个人有点心神不宁，尽管表面看来他还和往常一样从容自信，一样气势逼人。

这绝不是错觉！跟了他整整两年，武英杰很清楚自己对那个男人了解了多少。

仅仅出于职业习惯，他悄无声息地推门进入走廊，停在隔壁房间的门外。

屋里没有开灯，却传出细若蚊蝇的说话声。武英杰知道里面除了那人并没有第二个人。在个人生活方面，那个人常年保持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奇怪习惯，其中有一条就是：不允许任何女人留在床上过夜。

54岁了，那个人始终没有结婚。武英杰猜想这是因为他不信任女人，尽管他从来不缺乏女人，而且会为某个新宠着迷一阵子。说到底，他不过是在“使用”她们，就像“使用”他身边的每个人一样，当然，也包括自己这个贴身保镖。

那个男人从骨子里就是这种冷酷的人！

这么说，他是在打电话喽？

深更半夜，他在给什么人打电话呢？在自己别墅的卧室里，有必要这样鬼鬼祟祟么？

武英杰把耳朵贴到门上，集中精神聆听起来。多年特殊训练令他的听觉变得极为敏锐，他感到屋里的说话声一下子清晰了许多。

2010-7-16 16:28:00

“恐怕是出事了！……9点半的时候他从船上打电话给我，说抓到一个女的，正在审问……不清楚，会不会是缉私大队派的卧底？……对！后来就没消息了……我打了，一直没人接……当然，船上人手很充足，照理不应该出事……确实奇怪……总之，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海难？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对，绝对不能向警方报案！……这件事只能靠你暗中查了……嗯……嗯……但愿明天一早会有消息……嗯……嗯……我有数……”

男人故意把嗓音压得很低，说最后一段话时，音色浑浊到连武英杰也听不清了。他又耐心地等了片刻，屋里彻底静了下来，看来电话打完了。

武英杰悄悄溜回自己的房间，摸着床沿重新仰面躺下。

从男人一反常态的焦躁语气里，武英杰断定今晚发生了一件大事。然而，究竟什么事能令这个六神会的龙头大哥睡不安枕？而他半夜1点钟打电话，又是在向什么人求助呢？

武英杰忽然记起几天前，他曾在南天大厦办公室偶然瞥见的那幅肖像传真。他蹙起眉头瞪着天花板，埋入阴影的脸上露出少有的沉思之色。

舒畅第二天上班前，把从家里拆卸下来的电脑硬盘塞进了手提包。

经过一晚上的反复考虑，她决定只把关于花园街7号的发现告诉宋晓锋一个人。尽管这个男人有着种种缺点，却是她目前唯一可以信赖的人。她还没想好要不要把自己发现的一切和盘托出，眼下她只希望他能先帮助自己揭开雷神的身份之谜。

然而，一进办公室，陆国强就告诉她宋晓锋一大早带着好几个人出任务去了，同行的还有吕斌，任务内容没有透露。舒畅拨了宋晓锋的手机，没有人接听。她不禁有些奇怪，什么案子要同时调动刑侦和缉毒两路警员，还搞得这么神秘兮兮？

她走进陈可为的办公室，向他汇报了A市之行，还详细陈述了自己在阅读案卷时产生的一些疑点。出于某种考虑，她略去了走访洪亮家的经过，对自己与韩弢荔枝林中的会面也守口如瓶。

“这么说，没有什么新发现喽？”陈可为心不在焉地说。显然，他对舒畅提出的那些所谓“疑点”并没多大兴趣，他唯一关心的仅仅是抓住“豺狼”这个人。

见舒畅脸色有点难看，陈可为语气缓和了一点：“省厅的通缉令很快就要下达，我希望近期你们能有些实质性的突破！”他顿了顿，若有所思地问：“宋晓锋还没回来吗？”

舒畅茫然地摇了摇头。

陈可为点了点头：“他一回来就叫他来找我！”

走出局长办公室的时候，舒畅瞥见走廊尽头伫立着一条人影，似乎在朝这边注视。下楼梯走出好长一段，她才猛然醒悟那人体态很像洪一鸣。

他是在故意监视自己吗？想到这里，舒畅的背脊一凉。

等到吃午饭，宋晓锋他们还是没回来。见所有人都去了食堂，舒畅偷偷用手机给于佳佳发了条短信：“佳佳，可以立刻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么？”

“你搞什么名堂？怎么不吃午饭啊？我在食堂里等了你半天！打算节食瘦身吗？是不是昨晚看了《健康快车》？千万别信电视里那个养生专家说的鬼话，她其实是个减肥茶的推销员。老实告诉你吧！那种茶去年我就试过了，有屁用啊？你摸摸我腰上的肉……”一见面，于佳佳就叽叽喳喳地说笑起来，整间办公室充斥了她的声音。

“嘘！”舒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从抽屉里取出个胶带密封的塑料袋，递给于佳佳。

“好重！这是什么玩意？”于佳佳大惊小怪地问。

舒畅沉着脸说：“佳佳，我要你帮个忙，而且你得发誓不能告诉任何人！”

“什么事？干嘛搞得这么神秘兮兮？”于佳佳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你先发誓！”舒畅坚持道。

“好！我发誓！我发誓！你快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舒畅沉吟了一下，下定决心似的说道：“我知道你是电脑高手！这里面有块电脑硬盘，你回家后帮我查查里面有没有装木马；如果有的话，最好能查出安装时间，行么？”

“到底出了什么事？舒畅你告诉我啊！”于佳佳好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脸色有点发白。

舒畅执拗地摇了摇头：“这你就别问了！总之你肯帮这个忙我就感激不尽了！记住，这事别让任何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