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道尽头有扇一人多高的铁门,爱妮莎伸出手触摸片刻就找到了锁眼。她从钥匙串上随便挑了把钥匙插进锁眼,大小深浅都正好,可惜却转不动。她立刻按次序换了第二把钥匙,还是没能转动。
爱妮莎又换了第三把钥匙、第四把钥匙……货舱门锁却始终都纹丝不动。爱妮莎心里紧张地祈祷着,手头不停地调换着没试过的钥匙。等钥匙串上只剩下5把钥匙时,她额头上已布满了冷汗。
她压抑着心跳回头望了眼舷梯,还是空无一人。她咬着牙又抽出一把钥匙塞了进去,这回门锁居然奇迹般发出一声脆响,接着,铁门向外弹出了一指多宽的距离。
爱妮莎忍住狂喜,轻轻拉开货舱大门,一颗心却沉了下去——在她面前又出现了另一扇奇怪的金属门。尽管底舱里伸手不见五指,金属门侧面却有个光源在规律性地闪动着。
爱妮莎凑近这缕微光凝神细看,发现光源来自一个嵌有数字按钮的袖珍键盘。通体半透明的键盘被精巧的玻璃罩保护着,散发出淡黄色的幽光。
爱妮莎怔怔盯着袖珍键盘,脸上随即浮现出恨色。她没料到北极星号的货舱门设有双重,而第二道电子门非要输入密码才能打开。她心里后悔不迭,要不是草草格杀了王前进,自己现在就能用刑逼迫他吐出密码了。
爱妮莎谨慎地掀开玻璃罩,用手指摸了摸那些发光的按钮,却不敢轻易按下去。
现在退回甲板还来得及吗?爱妮莎端详着手里的钥匙串,心想如果能在中舱找间空房钻进去避避风头,也许形势还不至于太糟。
就在这时,身后十几米远的舷梯上响起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爱妮莎骤然扭回头,依稀看见高处阶梯上有手电光影在摇晃闪烁。
她意识到有不止一个人正在下舱,也就是说自己此刻已经断了退路。再过10秒钟,这些人就会发现地上的尸体,并且用手电将自己照个正着!
没时间犹豫了!爱妮莎轻咬贝齿,不顾一切地用食指在键盘上连点6个“0”,然后重重按下了确定键,输入系统随即发出“嘟”的一声轻响。
身后的脚步声和手电光更加迫近了!
这一秒,爱妮莎的心跳停顿了。她紧盯着近在咫尺的金属门,绝望地祈求它会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应声打开。
然而,奇迹并没有出现。面前的金属门却响起了连绵不绝的警报声,这声音尖锐刺耳,通过联动报警装置响彻了整艘北极星号。它像无数支利箭残酷地射穿了爱妮莎的心脏。
她睁大双眼,惊怖交集地望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走下舷梯的人发出了几声惊呼,两支手电光剪刀似的向货舱大门这边交错射来,光芒刺得爱妮莎举手遮住了眼睛。她从声音辨认出来者正是甲板上的那两个马来翻译。
那两个翻译似乎也认出了她,站在原地拼命地用马来语大呼小叫。三人对峙不到半分钟,舷梯上又响起了更多凌乱的脚步声。底舱随即灯光大亮,又有七八个人涌进了走道。
事已至此,爱妮莎反倒恢复了镇定,冷眼观察着冲进来的这批人。
为首的那个白发苍苍,眼神阴冷逼人,正是船长鲁原。鲁原身边有个穿紧身背心的精瘦男人,爱妮莎认出是北极星号的二副。鲁原旁边还站着个肌肉虬结的大汉,正是甲板上遇到过的那个树桩,此刻树桩正抱着双臂上下打量爱妮莎。其他人看起来很眼生,从衣着判断像是普通船员,其中一个提着条铁棍,另一个握着把军用匕首,其他三人空着手没带武器,都虎视眈眈地瞪着爱妮莎。
“进哥在这里!”有个船员先看见了蜷缩在地的尸体,其他人也吃惊地将目光投了过去。
二副猫下腰对这尸体查看了一阵,退到鲁原身边不动声色地说:“死了,喉骨被人掐碎了。”听了这话,几个船员一齐扭过头瞪着面前这个看似娇怯的陌生女子,有的惊愕,有的愤怒。
这时,令人不安的警报声终于止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