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外面轮机舱的巨大声响却把惨嚎声完全吞没了。
紧接着,嚎叫声也戛然而止。原来爱妮莎趁王前进神志迷乱,用力掀翻他的身子,扑上去用双手死死扣住了他的咽喉。
王前进瞪视着爱妮莎,吃惊地发现她像是换了个人。此刻的她披头散发、赤身裸体,却毫无羞耻之色。就像被厉鬼附了体,她那张扭曲的俏脸上写满了仇恨与怨毒。
王前进承受着剧痛,吃力地攥住她的手腕,想把让脖子获得解脱。但他发现这个女人臂力很强,自己重伤之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她那光滑细腻的玉臂正因为用力过度暴现出浅浅的青筋。
王前进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了。他用尽残力扑腾着身子,几次都把爱妮莎整个掀了起来,重重地撞在舱壁上。可对方还是没撒手,她就像个骑术娴熟的驯牛师,就算被颠散了架,手指始终不会松开缰绳,王前进的咽喉就是她的缰绳。
王前进恐惧地意识到,她是非要杀掉自己才肯罢休了。他觉得她的手越掐越紧,自己的意识正随着氧气一点点地被抽走……
不知又过了多久,值班室里一片寂静。爱妮莎喘着粗气,逐渐从狂乱的意识中清醒过来。她发现压在底下的大胡子早就彻底不动了,而自己的手还执著地扣在他的喉部。那个部位塌得很深,可能连喉骨都被掐碎了。
爱妮莎厌恶地从床跳了下来,才感到后背疼痛难忍。她知道那是搏斗中被猛烈撞击的结果,幸好脊骨没受到损伤。她收拾着被撕坏的吊带衫,在胸前巧妙地打了个结,这样外表看上去还不算太狼狈。
爱妮莎看了看表,才8点35分,离行动时间还有整整两个半小时。她皱起眉头,懊恼自己干得太冲动了。王前进是北极星号的副船长,他的失踪很快就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事到如今,只能见机行事了。
爱妮莎打量着横在床上的死人,心里飞快盘算着对策。值班室不宜久留,轮机舱的人员如果一头撞进来,立刻会发现这里情况异常。同样道理,王前进的尸体也不能单独留在这里。也就是说,自己必须带着尸体转移到另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可是,在这艘处处布满敌人的货轮上到处转悠,不啻于是在找死。
爱妮莎捡起王前进脱掉的衣物摸索起来,竟从后腰裤袋里拎出一长串钥匙,共有20来把。她眼睛一亮,这些钥匙每把上都刻有编号,估计是开启船舱门用的。她回想着北极星号的结构图,中层船舱数最多,船员大都集中在那里。要避人耳目,自己最好躲进后部底舱。当然这么做也并非没有危险,商震和他的保镖就很可能住在那儿。
爱妮莎又想起一件事,根据奎恩先生的情报,货舱内部有个秘密军火库,藏着不少轻重型武器。在驶入公海前,整船人是不会装备武器的。如果军火库钥匙也在这些钥匙中,自己完全可以抢先一步控制军火库,那样就根本不必惧怕这一船人。
想到这里,爱妮莎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她凑到床边,用手指轻轻抚去死者脸上的痛苦之色,麻利地为他套上了衣裤,又拾起地上的酒瓶,将半瓶残酒全都倒在他的头上身上。
爱妮莎小心翼翼地将王前进的尸体扶下地,让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脖子上,拖着他朝密封门走去。这个姿势没有破绽,外人看不过是她在扶着个醉鬼而已。
尸体很重,足有80多公斤,背着它很费体力,但爱妮莎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她边走边庆幸着自己这些年从没中断过负重训练。快到门口时,她扭头瞥了眼死者的咽喉,胡子把那伤处遮得严严实实。
出门后,满眼是白色蒸汽,机器轰鸣声震得爱妮莎心脏快跳出了喉咙。她凭着进来时记忆的路线,缓缓挪动着脚步。
“去哪儿?”白雾里现出一个矮矮的身影。爱妮莎发现这人近在咫尺,自己刚才却没有发现。她随即认出他正是这艘货轮的轮机长。
“他醉了,到上面去醒醒酒!”爱妮莎喘着气解释说,一颗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这个轮机长是个很精明的角色。
轮机长扫了眼伏在爱妮莎肩上的尸体,尸体的脑袋垂得很低。“刚开船就喝这么多!”显然被刺鼻的酒气所蒙蔽,轮机长低声嘀咕着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