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恍惚中，舒畅听到舒展在叫自己。她努力撑起眼皮，窗外刺眼的阳光令她的意识一时无法清醒。

“妈妈！”没听错，是舒展的声音。“你好点了吗？”

舒畅定了定神，发现男孩正站在床头眨巴着眼睛。舒畅回忆起昨晚到家是保姆王芳开的门，一定是她把自己感冒的事告诉了孩子。

“嗯！妈妈没事！”发烧症状已经消失了。舒畅支撑着坐了起来，觉得脑袋还有点发沉。

“于阿姨打电话找你！”

“哦！我马上去接！”舒畅忙抓了条长裤套起来，边往外走边问：“你早饭吃了吗？芳芳人呢？” 她听到舒展在身后答道：“吃了！芳芳她买菜还没回来。”

“舒畅！听说你病了，病得厉害吗？”一抓起电话，舒畅就听到于佳佳大惊小怪的声音。

“没事！只是受了点凉，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舒畅感到一阵温暖。

“好什么好啊？鼻音还重得很呢！我警告你，好好在家休息，不许逞强啊！”

“好了！知道了！”舒畅拖长调子说。

“哎？你们家的破电话杂音好大，该换台新的了！”于佳佳在那头抱怨说。

“哦……”舒畅怔了一下。这台电话机是当初刚搬家时和阿夏一起去超市买的。过了这些年，款式和功能早就落伍了，但她还是舍不得扔掉。

“喂！听说建国东路的分尸案了吗？”于佳佳换了神秘兮兮的口气。

舒畅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你也知道啦？哎，跟你说，我昨天偷看了现场拍的照片。太恐怖了！”于佳佳夸张的声音居然有些微颤，“好端端一个人被分成了15块！没想到我们市还藏着这么个变态！好家伙！害得我一晚上没敢睡。”

“这个案子好像是老宋负责的！”舒畅懒懒地说，她一点不想谈下去。

“该死！怎么和你说这个？我都忘了你还在病！对了，我看你最近心情不太好，给你带了些老版喜剧的碟片，放在你办公室的抽屉里了。回来上班时记得拿啊！”

“佳佳，谢谢你！”舒畅不禁被好友的细心感动了。于佳佳是喜剧迷，以前也向她推荐过不少片子，可她一直提不起兴趣。

于佳佳爽朗地笑着说：“跟我客气什么？舒畅你要记住，没心没肺才不会有烦恼！别老把自己闷在一点点的小世界里！”

打完电话，芳芳还没有回来。舒畅觉得这是个机会，自己可以跟舒展好好谈谈。房门没关，舒展正坐在桌边安静地画着什么。舒畅犹豫了一下，还是礼貌地敲了敲门。

“妈妈……”舒展停住笔，下意识地护住手里的画纸。

“舒展，对不起！”舒畅心疼地端详着男孩，柔声说道。“妈妈那天不该撕掉你的画，妈妈……向你道歉！”

舒展讶异地睁圆了眼，过了会儿才说：“那幅画我已经扔了。”

“扔了？”舒畅吃了一惊。“为什么？”

舒展挠了挠头说：“因为惹妈妈生气，我就把它扔了！”

“画得这么好，扔了不觉得可惜吗？”虽然一心想把陆平的形象从孩子心目中抹掉，舒畅还是没来由地感到失落。

“没关系！我还可以画别的。”舒展一脸满不在乎地说。“你看，这是我这两天新画的绿地公园！”

舒畅朝那幅画瞟了一眼，果然是附近的绿地公园游乐场全景。她又不由得看向舒展，猜不透他此时表现出的不在乎是不是装的。

男孩放下画纸，忽然淡淡地问道：“我是不是永远见不到陆平了？”

舒畅的脸部瞬间僵硬了，她艰难地点了点头。

“他犯法了吗？你们是不是要抓他？”男孩稚嫩的脸上竟露出了沉思之色。

舒畅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又点了点头。

“我猜也是……”舒展稍稍呆了一下，好像早有心理准备。“他会被枪毙吗？还是要坐牢？”作为刑警的孩子，舒展对这些事并不陌生。

“妈妈……也不知道……”舒畅吃力地答道。

舒展低头沉默起来，过了会儿，又抬起头平静地说：“如果他被抓到，可以让我再见他一次吗？”

舒畅咬紧嘴唇深深吸了口气，没有让眼中的泪珠滚落，她朝儿子凝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