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连续事件逐渐引起了有关方面的关注,直到第四个受害人被浑身捆绑投进水塔淹死之后,调查人员联系中调部文丨革丨时期的历史以及当时一系列原因不明的暴死事件,终于意识到这是有人在蓄意报复。值得玩味的是,凶手的目标只锁定受害者本人,从来不加害家属子女,有时候甚至还制造机会把这些无辜的人调开
“为了防止血案继续,安全部门开始暗中对某些人实施特殊保护。然而,血腥报复并没有就此结束。80年代初,凶手的作案密度也越来越频繁,更多与当年那场运动有牵连的当事人开始死于枪杀,侦察员发现凶手明显不止一个人,而且他们使用的枪支也是境外制造的。由于凶手反侦察经验丰富,作案手法几乎无懈可击,这些案子都成了没能告破的悬案。而1984年发生的虎谍惨死案则将整个恐怖事件推到了最高丨潮丨。”
舒畅心里大吃了一惊。虽然她对虎谍在文丨革丨中的所作所为很鄙视,但没料到他也成了恐怖事件中的牺牲品。
“那年夏末,身居要职的虎谍经由组织安排,工作之余带着全家去北戴河度假。虽然对近年发生的枪杀案有所耳闻,但年逾五旬的虎谍并没放在心上。他干了三十年情报工作,大半生都在刀尖上打滚,自信对付两三个持枪杀人犯不在话下。到北戴河以后,他更加宽心了些。要知道那里是中央首长的度假地,外松内紧、戒备森严,一般人很难轻易混进去。尽管如此,一贯谨慎的虎谍还是带了把手枪防身。
“虎谍的妻子年轻漂亮,当时才四十出头,是他文丨革丨当权时娶到手的;因此,他的大儿子刚刚成年,小儿子年纪更小,而全家人都为这次旅行兴奋不已。他们一家四口被安排居住的休养所虽然位置稍嫌偏僻,但环境幽静,平时客人也相对较少。那家休养所盖的都是两层别墅,出于安全考虑,虎谍选了套位置居中、视野开阔的房子。
“这天下午三点,妻子和两个儿子开车去海滨浴场晒日光浴,他一个人留在屋子里午睡。外出的三个人直到傍晚六点多才驱车返回休养所,一路上妻子还埋怨两个孩子贪玩误了晚饭。到别墅底下的时候,他们看见大门紧闭,二楼窗帘里依稀有灯光透出,一切都看似很正常。
“进门后,妻子径直到厨房里围起围裙动手做晚饭,两个儿子疲倦地倒在客厅沙发上看卫星电视,他们都没听到楼上传来任何动静。过了半个小时,妻子做完晚饭,吩咐小儿子上楼去叫爸爸下来吃饭。等小儿子跑上楼,推开卧室房门,目睹的却是极其可怕的一幕。
“整个卧室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从双人床到地毯上到处洒溅着殷红的血迹。更加触目惊心的是,只见身穿条纹睡衣的虎谍浑身是血,整个人正以四肢张开的奇异姿势贴在墙上。他两眼圆睁,嘴巴大张,看来早已气绝多时,临终前脸上凝固着前所未有的恐怖表情。无数道血浆顺着雪白的墙面笔直流淌到地毯上,开始逐渐干涸。在地毯一角丢着一支打开保险的手枪,那是虎谍常用的配枪。
“小儿子被眼前的一幕怔住了,他在门口足足呆了十分钟,才缓缓踏进那片血海。走近后他才看清,虎谍其实不是‘贴’在墙上,而是被‘钉’在墙上的。就像耶稣那样,死者的四肢和躯干里被敲进了上百颗大号铁钉,每一颗都在贯穿他的身体之后深深嵌进墙里。”
舒畅觉得一阵恶心,刚喝下去的半碗姜汤从胃里直往上翻。韩涛讲述的语气却依旧保持着冷静。
“从死者身上喷涌的血迹看,当这些钉子钉进肉体的时候他还活着,甚至身体周边的墙面上还有挣扎的痕迹。小儿子面无表情地走到父亲的尸体跟前,伸手探进他冰凉的口腔,立刻找到了他嘴巴大张的原因:有一颗最大号的铁钉生生从那里钉进去穿过了咽喉。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女人的尖叫声。小儿子回过头,只见母亲已软倒在地上,而哥哥正目光呆滞地望着屋里的情景。这就是虎谍惨死案的大致情况。”
“太惨了!”舒畅克制着微微颤栗的身子,不想在韩弢面前失态。“这也是黑衣社干的吗?”
“嗯,案发后,侦察员根据现场勘查认定,凶手有两到三个人。但休养所的保安并没有发现陌生人进出,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舒畅愤愤地说道:“这岂止是谋杀?简直就是虐杀?这些人为什么要做这么残忍的事?”
“当然是为了报复!采用这么极端的手段,唯一的原因只有仇恨。”韩弢望着舒畅,缓缓摇了摇头:“我看错你了!你还是太年轻了,太容易动感情了!也许你并不适合调查‘豺狼’的案件。”
舒畅脸一红,刚要说话。韩弢挥手阻止说:“既然说了,索性就让我说完吧!虎谍被杀之后,国安局开始权力追查这个灭绝人性的恐怖组织。但是,这伙人好像钻到了地下,一连好几年都悄无声息。八十年代后期,随着商品经济大潮的冲击,全国风气为之一变,社会秩序也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一些黑恶势力开始逐渐滋生。‘黑衣社’就是在那个时候应运而生的。
“这伙人行踪诡秘、手段高强,专以杀人为业,赚取高额佣金,所犯的案子很少被警方破获。安全部门的同志逐步查证黑衣社和当年连环惨案的凶手系同一伙人,而89年落网的黑衣成员也供出了首领‘刀柄’卸去化妆后的面貌特征。你猜猜这个人是谁?”
舒畅眉头一蹙,沉思着说:“难道是……生死未卜的龙谍?”
“不是!”韩弢摇了摇头,“不过很接近答案!据肖像比对,‘刀柄’面部特征与文丨革丨中下落不明的鹰谍基本吻合。”
舒畅心情复杂地叹了
舒畅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原来是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那些被迫害致死的老战友报仇吗?”
韩弢一脸惋惜地说:“应该是这样!说起来,鹰谍也算是个重情义的人。可他为了复仇走上极端道路,最终沦为满手血腥的杀手,真是可悲可叹!”
舒畅浑身一震,恍惚中觉得韩弢这些话像是在评价另一个男人。她有意岔开话题问道:“那龙谍呢?他究竟是不是还活在人世?”
韩弢怔了一下,淡淡地说:“我不知道!当年的连环惨案虽已了结,却还留下了很多难以索解的谜团,所以我希望你能从‘豺狼’身上找到答案。”
舒畅抬头望了望阴霾的天色,轻声说:“韩厅,谢谢您告诉我这些!豺狼的案子有消息的话我一定通知您。”
韩弢点了点头,问道:“你是去市区,还是回S市?”
舒畅想了想,说道:“回S市。队里有案子,让我马上回去!”
韩弢不容分说地替她安排道:“这个地方交通不便。我打电话派车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