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抢在我们前头做了手脚!”宋晓锋望着一旁发呆的舒畅说。“你还记得在鬼王坡杀人现场发现的第三双脚印吗?还有,云庭水岸枪击案发生后,有人曾目睹凶手被一个开黑色本田的年轻女人接走。如果把这几件事联系起来,就不难发现这家伙在S市是有人暗中支援的。”
舒畅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昨晚听完陈可为的故事,她原先自认为很坚固的精神防线正开始一点点瓦解。无论是睡梦中还是意识清醒时,她一直在反复问自己相同的的问题:我真的了解过那个男人吗?或者我对他的感觉从来只是一厢情愿的想象?舒畅觉得自己好像患上了无可救药的精神强迫症。她现在很怕听见“陆平”这个名字,她觉得这个人简直就是魔鬼,只要一沾上他,自己所有的良知、使命感和辨别能力都像遭病毒感染般被蚕食得一干二净。
见舒畅不做声,宋晓锋似乎又想要问什么。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宋晓锋连忙抓起听筒,那一头传出的声音非常暴躁:“喂……是陈局啊……对,看到这个结果我也很意外啦……什么?马上召集会议?……不行啊,洪大好像一天都不在局里……好的,我马上打手机通知他。”
半小时后,陈可为、汪铁桥、吕斌和专案组的四名成员在小会议室里再次聚齐。最后一个赶到的是行色匆匆的洪一鸣,他似乎有什么心事,进门时脸色格外阴沉。
陈可为则是脸色铁青,他先向与会者宣布了指纹勘验结果,然后拍着桌子严厉地说:“看来,我们目前面临的形势非常复杂。很明显,犯罪分子企图破坏指纹提取工作,而这么做的效果无非只有一个,就是阻止我们警方对这名居住在吉祥街的嫌疑犯进行身份确认!”
舒畅知道陈可为其实是在为无法向公丨安丨部重新申请针对“豺狼”的A级通缉令而懊恼。知道那件往事的只有汪铁桥、宋晓锋和自己三个人,陈可为似乎还不想把它公诸于众,让自己在所有人面前丢人现眼。毕竟,目前局里还没有人通过子丨弹丨型号将陆平和昔日的豺狼联系起来。
吕斌抽了口烟,满不在乎地说:“事已至此,不如把这个案子上报省厅,由省里组织专案组下来比较得力!”
“不行!”洪一鸣断然否决说。“S市发生的案子应该由我们自己解决!如果专案组有困难,可以把案子移交给我!”洪一鸣的话让在座所有人都很吃惊,移交案子等于是怀疑宋晓锋的破案能力
更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始终沉默的汪铁桥忽然插话说:“既然有涉黑背景,不如交给我们反黑支队办吧!”
“没有必要!”宋晓锋胀红脸反驳道,“其实现在案子已经基本破了!只要给专案组时间,我们一定能抓到嫌犯!”
汪铁桥一贯阴森的脸上掠过一丝讥笑:“是么?你以为抓那个家伙很容易么?”
“你什么意思?”宋晓锋冷冷地反问。
汪铁桥阴沉地说:“抓他,我要比你更有把握!”
与会者都露出费解的表情,而陈可为的脸色却骤然变得很可怕。他惊慌地叫道:“老汪!”
汪铁桥却仿佛着魔似的根本听不进去,他自言自语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他没有死!一年前,他从我手里溜掉,现在又在我鼻子底下出现,这就是天意!陈局,你别再拦我了!昨天我就想说,宋晓锋是抓不住他的!今天发生的事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没跟他交过手的人不会知道他的厉害!”
“汪铁桥!”陈可为气急败坏地喊道。“我命令你闭嘴!”
然而此刻,所有人都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汪铁桥那张终日不见笑容的脸,期待着他说出真相,甚至连被他激怒的宋晓锋都克制地闭了嘴。
汪铁桥不为所动地说:“陈局,我必须让他们知道谁最有资格追捕豺狼!”听到“豺狼”这个名字,大家迷惑地互相对望着,舒畅却感到脊背一凉。豺狼!她讨厌这个名字!
在接下来的半小时里,一向沉默寡言的汪哑子打开了关闭已久的话语闸门,滔滔不绝地叙述了一遍桂沟山大搜捕的经历。随着他的叙述,陈可为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变幻不定。除了宋晓锋和舒畅,在场所有人鸦雀无声,他们都被这段惊心动魄的往事震撼了。
对舒畅来说,这个过程却不啻是一种重复的煎熬。尤其是再次听到三名警员被逃犯击毙的那段时,她感到自己的脸颊冰凉、双唇开始不自主地微微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