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9-15 10:06:00

双峡，神鲵--7

这是一张冉医生在阴路中所拍的壁画照片。

冉医生拍的那些照片我们都看了无数遍。但是很多都无法明了其中的意思。特别是草灰拿出的这张。

这张壁画几乎只有比较抽象的线条。除了能依稀认出背景依然是孤峰耸峙的天门山之外，还能看清这上面有两样东西。昨晚就因为这上面的一种长条形东西，使我们争论了很久，直到最后也没有弄清那究竟是黄鳝、蚯蚓，还是一条蛇。使我们争辩的原因，是这弯曲的长曲线上涂满了红颜色，如果那是一条蛇的话，我们有谁看见过火红的蛇？

另一样东西我们更不认得，所以无从争辩。这东西有身子有四肢有尾巴，还有着一个人脸一般的脑袋。我们一致认为这是某种传说中远古时代的怪兽，但远古时代人面兽身的神兽很多，不仅中国有，埃及还有狮身人面的斯芬克斯。

直到草灰刚才说了半天的娃娃鱼，然后再拿出这张照片来，我们才将这些元素联系在一起。大鲵这种动物，在张家界的俗名就叫娃娃鱼。这倒并不是因为它的头长得和人面很像，而是因为它发出的叫声很像婴儿在啼哭。至于刻画者在当时出于那种原因而使用了这样的春秋手法我们不得而知，但将壁画切换到现实中来，解释成娃娃鱼当是最恰当的说法。

于是，我的怒气消除得干干净净，和草灰一同研究起这壁画中的神秘指示来。

草灰见我们都赞同他的见解，兴高采烈得意地解说起来。

他说我们之所以对这幅壁画感觉到困惑，是因为我们对张家界的人文风物和历史不甚了解。

见我对他说的这句话似乎有些不置可否，他翻翻眼睛说，“老蛮你还别不服气，你如果对张家界历史和掌故熟悉的话，就不至于到了这里还莫名奇妙。”看我没有跟他斗嘴的意思，便又接着说道：“你们看这壁画，主体是两种动物。两种动物放在这里做什么呢，它们肯定不是在这里交朋结友玩耍，另外也不可能是壁画部落的图腾，因为可以肯定，这壁画部落的图腾就是那虎头人身的东西，也可以说是人，也可也说是虎，因为他的形象几乎在每幅壁画中都有出现。那么，我手中拿的这幅壁画，就有可能是天地之间的一种仪式，这上面的两种动物，就很可能是仪式中的牺牲。”

桃夭点点头说：“赵老师分析得有道理。如果劈山公说得没有错的话，我们昨晚看了全部的壁画照片，就只有这一幅最适合解释为化解辰砂王的图示。”

但我仍然不太相信草灰：“就算你的解释有道理，化解辰砂王可能需要娃娃鱼身上的某种东西。但你就怎么那么确定，我们要找的娃娃鱼是在双峡之中而不是别的什么地方呢？”

草灰得意的笑道：“哈哈，这不是很简单吗？壁画中有天门山，这就是定位。证明壁画中所显示的大鲵就在天门山附近范围。然后，你再往下看，这幅画虽然很简单抽象，但智商稍微高点的人，就可以看到下面的这些刻画是有规律的，是代表着穿出山丘的两条河流。而这两条河流，最终又汇合成了一条，天门山下，符合这种征状的，就只有双峡。”

果然，在草灰的指点下，我看到天门山下面那一横状似波浪的曲线，似乎正是这脉石山丘陵的写意。而另两条弯曲的线条现时与之交叉，然后又结合到一起。很像是一个不规则的“Y”字。而这“Y”字形的线条，正是在人面怪物的下面。

但我觉得仅凭这幅抽象的壁画，就证明上面描述的奇怪动物藏身在双峡之中，也未免太过牵强。所以依旧以怀疑的眼神望着草灰。

草灰咳了两声，又从背包中拿出一张纸来。“所以说，如果对张家界的历史掌故不了解的话，是悟不透这壁画中的玄机的。”他扬扬手中的纸片，接着说：“这是光绪年间所编《永定县志》中关于双峡的复印件，这上面就有对双峡神兽的记载。”

我从他手中将纸片抢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东汉建初元年七月，天雨雪，嵩梁山下峡谷中出人面巨兽，身长数丈，食子女男妇无数，秋，武陵澧中蛮陈从等反叛，入零阳蛮界。”

（澧中，今石门、澧县、临澧。零阳，今张家界慈利、大庸一带）

我看到这里，用鼻子嗤了一声，光绪年间记载的东汉神话传说，也可以当做确凿的证据，不是草灰这人太天真，就是他脑袋有毛病。时间如此紧迫，谁有闲心跟他在这里瞎转转。

于是我将纸片塞回草灰手中，对他说道：“这条记载果然比毛主席的思想路线还要正确伟大！我们今天就算是不吃午饭也要将这壁画中的神兽找到。不过现在，我先得去找找我的青梅竹马叙叙旧，要不然她会说我老蛮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小时候一般不懂事的。找神兽的事，就多多辛苦赵老师了。”

说完，我朝他一拱手，便转身往峡外走去。

这时，草灰还在后面说：“和青梅竹马叙旧，应该的应该的！是我也会这样做的。老蛮你就放心去吧，找大鲵的事情包在我们身上。”

我憋着一肚子气，头也不回地一口气走到峡外。我哪里是想找什么兰若叙旧。沧海桑田，旧事重提只会让人徒增烦扰。况且，兰若正是上班时间，进进出出忙忙碌碌，哪有时间和我聊天。

我爬上山顶的一块悬岩，坐在上面一支接一支地抽起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