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在超市结款台安放液晶电视绝对是个不错的主意。很多人会将注意力放在正在播放的新闻上，从而减少了等待的心理预期。赵苍的前面排着至少十个人，每个人购物车里的东西都不少。

黑面包、烤鸡、火腿、三明治、黄油、牛奶、奶酪。在俄罗斯，想吃到一顿正宗的中国菜并不容易。连日来这些西方饮食吃的赵苍直反胃，终于忍不住要自己出去采购了。但……放眼超市，也没有几样是自己吃的惯的。只好随便买点。

“轰！”

电视里，一道致命的火球将超市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正在播出的现场新闻上。

一个红色的身影悬浮在空中，双手像神话中人物一样发出火光，对着地面一个抱头鼠窜的人不断攻击。丨警丨察和消防车都围在外面，不知该用什么方法对付这样一个女超人。

商店里顿时传出口哨和惊呼声。

这时，前方的摄像一调焦，正将大画面定格在空中的红衣少女身上。面容姣好，神色皎然。赵苍一愣。马上将手中的所有物品都放在退货架上，从旁边的无购物通道走了出去。

婉儿这家伙，又惹事了。

旅馆门口遇到迈克，他也看到了新闻，正急急忙忙回来向胡天三汇报。两人一边走一边讨论，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口的接待员老头目送他们的背影而去。

“她们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胡天三沉声道，“髓珠还在她们身上，事不宜迟，我们得立刻去接应。”

赵苍苦笑道：“不过看画面，她们绝不像是被人欺负……无论如何，这一闹，咱们是不能在这里长呆了。要赶快回去才行。”

迈克亦苦笑：“只怕回去都不那么简单……”

正说着，有人敲门。迈克趴到猫眼上一看，大惊道：“是丨警丨察！他们什么时候效率这么高了！”

五分钟后，两个丨警丨察带着两名人犯和一名猫犯离开。“哎？不是还有几个人吗？”看门的老头一边疑惑的用俄语嘟囔着，一边打开房门。只见两个俄罗斯人赤条条的横躺在大床上，早已嘿然入梦。

××××××

一个丨警丨察追到花池间，奇怪的看了又看。终于摇着头走开。

一团原本不存在的月季从里传出声音：“全城的警力都出动了。现在怎么办啊！”

“……”

“你真的不该毁了大教堂和消防车……这下性质完全不一样了。”

“讨厌讨厌！谁让他专往那种地方跑！嘘！有人来了。”

一辆警车缓缓开过来。车窗打开，里面两名丨警丨察探头探脑。虽然知道他们看不见自己，何灵的心依然提到了嗓子眼。一个加拿大的留学生转眼间竟然成了莫斯科的通缉犯！世界真是刺激的令人不能承受。

“快上车。”警车中传来低低的一声。

哎？何灵纳闷之中，不由将目光投向开车的丨警丨察。那丨警丨察将警帽微微向上一抬，冲何灵做了一个鬼脸。

“迈克！？”

（5）

最令人郁闷的是：法术也有失灵的时候。

当他们再去机场，试图以偷取他人护照、变为他人模样登机时，完全行不通了。——只要一过安检门，必然会恢复本来的面貌。变化虽然只是障眼的小戏法，但此时就算千年狐狸胡天三都无法发挥。

火车也不行。车站里贴满了告示。胡天三、胡婉儿、迈克、赵苍、何灵、阿娅，甚至连小猫獴奇的画像都被贴了出来。悬赏金额高达数千万卢布。

所幸汽车并没有那么紧张，只要分散成两两一组，再经过简单易容，就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避开政府的搜查网。而后路途艰辛，几经辗转。其中颠沛流离，远非来时那样的清闲。所幸有惊无险。

几天后，俄罗斯与哈萨克斯坦交界处出现了一群人，他们有的扎着头巾，蒙着黑纱，像是阿拉伯的跳舞女郎，有的带着头环，身披白袍，像是中东的石油王子。亚洲人、欧洲人、美洲人、甚至印第安人，全于此处聚集。像是抛弃了国界、抛弃了种族、抛弃了肤色的团结使者，又像是史无前例的全人种联合国会议。这些人互相端详之下，不由放声大笑。经过数天的逃亡，他们终于要离开这要命的地方了。

相比之下，俄罗斯就像是劫难所在。一到边境，所有法术都能用了。众人很轻易的潜入到哈萨克斯坦境内。

这里正是深秋。在苍茫辽阔的大地上，一片深黄色的野草擦着天边。远处，略略高起的野坡组成天际线，蓝天像是压着大地，明亮而低垂。天上飘过的白云与牛羊群混为一体，让人一眼无法分辨真假。

“******”

牧民一嘴的哈萨克本地语，所有人都是大眼瞪小眼。

“Can you speak English?”

“******”

完全无法沟通。婉儿笑迈克道：“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嘛！算了！我们还是靠自己吧！”

牧民挠了挠头，突然拍了拍脑门，基里哇啦的讲了一通。迈克用身势语表达道：“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们……附近有懂……英语的人？”牧民点点头，拽着迈克的胳膊向村子走去。

这个村庄只有寥寥几户人家，都是放牧为生。新建的砖房与传统的、可容纳十几人同睡的大帐篷并列，零星的散布在广阔的草原上。一派成吉思汗时期的游牧民风范。

那牧民走到一个大帐篷处，也不敲门，直接掀开布帘用哈萨克语向里面说了一通。众人正纳闷时，里面突然出来一个人。

只见那人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头戴一顶哈萨克式的传统皮帽。五十来岁，大鼻小眼。两个眉尖略略往上挑，在略有皱纹的脸上形成中间沙漠、两边高山的典型哈萨克地貌。

“你们从什么地方来呀？”

一开口，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竟是一口字正腔圆、流利准确的中国普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