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尼尔掏出酒，里面还剩可怜的几滴——这显然不够VA-3饱餐一顿的。上面高人的实力还不知道究竟有多恐怖，下面又来了一只机械走狗。胡天三顿时感觉到一阵棘手。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消耗赵苍的力量了。咒术家是普通修炼者的克星。一道道符咒虽然破坏力不足，但强大的念力足可以组成一个坚实的壁垒，任你如何攻击都没有丝毫效果。

而今唯一之计就是利用赵苍的天宝。可惜赵苍这一年来只顾当保镖赚钱（赵苍潜台词：还不都是婉儿闹的！），根本没怎么将心思放到对真水的控制上。到目前为止，也仅能施用那么有限的几招。

胡天三蓦然将妖力提升到极点。雾一样的妖气连尼尔都亲眼可见。

“你干什么？”

胡天三已将手张开，手心对着VA-3。

他打算用全部妖力给VA-3以致命一击吗？迈克和赵苍大惊。

“不！”关键时刻，尼尔突然扑上去将胡天三的手紧紧抱住，“不要杀它。”

VA-3“呼”的飞了起来。空中闪过一道银光，直撞向尼尔。雷光电影之间，倏然不可防范。尼尔只“啊”了一声就被扑倒在地上。

良久。

众人定睛看时，只见VA-3将金属的菱形头部直伸在尼尔怀里，本是瞄准器的眼睛一亮一暗，仿佛是在眨动，又仿佛是在呼吸。

尼尔睁开眼，也被这一现象弄的一愣。“VODKA…?”

VA-3以轻轻晃动脑袋回应尼尔的呼唤。“真的是你吗？”尼尔喃喃道。

对于这场虚惊，尼尔用如下理由来解释：VA-3是由他编写程序并研制开发的第一款人工智能机器人。在研发中，他运用了大量的稀有材料来模拟人的大脑半球，从而一改机器人只会简单模仿和照本宣科的机械化运转。也就是说，VA-3在诞生的那一刻起，就能以人类的智慧来思考了。

这也使VA-3有了感情。在长达数年的岁月里，只有尼尔无时无刻陪伴着它，关心着它，给它伏特加喝，并看它醉倒。它对尼尔的感情如孩子对父亲一样，依赖而又娇嗔。

在尼尔被放逐以后，VA-3的程序数据被其他人进行了必要改写，所有的神经元都被封住，感情信号也随之沉淀。一直到记忆再次被那瓶伏特加唤起……

“机械永远都靠不住。”上层传来一个悻悻的声音。众人抬头，只见刚才的黑衣老头站在楼梯上。

胡天三脸色一沉。一定是自己刚刚放出的强大妖力吸引了他。使他迫不及待的要看看对手的模样。

赵苍脚尖一弹，“嗖”的一下窜上十几层台阶。胡天三不发一言，也是脚尖一点，纵身直上。只是一翻身，便后发先至，来到了老头身边。

“Two versus one!”老头一嘴鸟语。（两个打一个呢！）

赵苍和胡天三听不懂他说什么，索性直接动手。一把折扇突然拉长，变成了一柄闪着黑光的戟刀，全长五尺有余，尖长四寸，边锋一尺。手柄粗长，柄尾有一棱形铁鐏。盈手握之，威风凛凛。

“嘻嘻！”老头身形一晃，已滑出十米之外。再看时，他手中已多了两个羊皮卷轴，一个深红，一个浅绿。轻轻一掷，那卷轴像长了眼睛一般向胡天三赵苍二人急掠而来。

（4）

咒术师是远在地球另一边的妖怪所修习的法门，胡天三只是听玉面狐狸（她曾化身为某位领导的小蜜出国）说起过，至于实力究竟有多强悍，谁也无从得知。不过依照他从大堂和外壁施下的咒术来看，绝不是泛泛之辈。

胡天三加了十分的小心。黑刃一卷，浊白的妖气形成一个小型的保护结界，紧紧的包裹着他和赵苍。

但羊皮卷轴并没有直飞过来。在接近结界时，它们突然往下一沉，化为红绿两道光向地板打去。

地板乃是青砖铺就。全是长三十厘米，宽十厘米的矩形小块。卷轴入地，光芒四散，寂然无声，就如被地上的青砖吞噬了一样。

胡天三突然想到一件事。但还未及有任何动作，一阵爆炸性的红光绿焰便从地底激射而出，乱迷人眼。楼下，迈克和尼尔开始只听一阵“噼噼啪啪”如同鞭炮声的乱响，接着“轰”的一下，好像是什么东西被引燃，发出可怖的火舌舔舐声。楼上红光闪闪，黑烟浓浓，瞬间成了火焰地狱。

地底窜出的爆焰，防不胜防。

“Just a small lesson!”老头的声音从上面遥遥传下来。（只是一个小教训）

“阴险之辈。”赵苍从地面燃烧的余焰中站立起来。在红光爆发的一刹那，所幸胡天三将空中的妖气凝结到了地面上，他们才没被猛烈喷射的火焰所吞噬。但即使如此，摄氏数百度的黑烟还是窜了进来，将赵苍的脸熏成了黑灰色。

地板上还在窜冒着火苗，空间的温度已经达到了七八十度。所有人都感觉到一阵窒息的炙烤。戟刀的刀刃卷出一道冽风，吹走这阵令人难受的热。胡天三的瞳孔已缩成一个小点，目中精光暴射。

“Come, little dove.”老头慢慢将黑色风衣的衣领竖了竖，语气充满了十足的挑衅。（来吧，小宝贝。）

无论是不是懂外语，都能从无国界的表情身势语上看出他要表达的意思。赵苍右手成剑，向青田壶口一引，壶中那条青色小蛇弯弯延延缠绕在他的剑指上。

胡天三将手一拦，示意他先不要轻举妄动。自己则将戟刀紧紧一握，使刀刃和地面呈四十五度角。一个足球大小的紫色光团旋即出现在刀柄和刀刃的相接之处，发出“滋滋啦啦”的电流之声。刀刃却因此而变成了暗青色，发出冰晶一样的光泽。

这是胡天三的绝学“紫电青霜”，其紫电初时大如牛，每修炼二十年便小一分；青霜初时色如铁，每修炼二十年便青一分。

老头眼中冒出惊讶之色，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令人听不懂的话。不知是不以为然，还是有佩服之意。

迈克和尼尔也从楼梯爬了上来，因无战斗力，只能远远坐在角落里。VA-3挡在他们前面，俨然已被尼尔感化的掉转枪口，成为了他们的坚强护盾。

（5）

“哧！”

老头脚下突然刺出几道冰凌将他牢牢锁住。接着，戟刀急速的一挥。空中仿佛多了一颗紫黑色的彗星，闪转奔腾，其速有如疾光之影，向避无可避的老头奋力冲去。

刀上的青霜只是花招。真正的青霜是能够在地底穿行的致命镣铐。

“轰”的一声，紫光正中目标。

众人的心都是一跳。纵使是敌人，将其杀死也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但显然胡天三不这么想，在紫电脱离戟刀的一瞬间，他已经冲了上去。砍、剥、刺、挂、劈、扫、截、撩、削、盖、擢、架，所有的动作都在一刹那完成。紫光闪耀过后，他已经收刀飞身退回来了。

赵苍完全看傻眼。相处一年多，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胡天三近身搏斗。不仅速度快的要命，每一击的力道也大的惊人。实在是无法将其和懒洋洋的趴在公馆里用笔记本电脑炒股的白毛狐狸划上等号。

“Wonderful!”紫电袭击过后产生的烟雾中传来一阵掌声，“But invalid.”（精彩，但无效。）

胡天三冷冷哼了一声，鬓角处缓缓流下一滴汗。刚才他的一整套攻击并没占到便宜，反而吃了亏。老头在脚被冰霜凝固的情况下，仍能分身有术，一边以一双肉手对抗他的妖刀，一边念出咒语攻击他。

实力悬殊。胡天三脑中很不情愿的蹦出这个词。

老头微微一笑，对着脚下轻声说了几句，脚上的冰“啪”的一声爆碎为细小的碎块。他上前两步，对迈克道：“你翻译给他们听。”

“并非本人不懂待客之道。怪只怪你们太不守规矩。强行入侵也就罢了。偷吃偷喝也就罢了。乱探情报也就罢了。大家都是修炼之人，身处极地，这些我们都可以原谅。但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看到此塔写有禁止的牌子还要往里闯，不该看到盘旋的鳞甲上附有强力咒念还要强上，更不该私听本人的谈话，以至于探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

迈克一边翻译，一边暗暗心惊。偷入禁地，偷吃偷喝，偷看资料，偷听谈话。自己所有依仗着隐身法和障眼法所做的事都没逃过人家的耳目！不止如此，恐怕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无可遁逃。

“不是本人不慈悲，实在是猫儿有心放生，鼠儿无心脱逃！”说到激动处，老头突然将手一攥，本来明亮如昼的灯火突然熄灭，整个空间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

众人一惊。只是在一刹那，迈克突觉胸口一闷，尼尔觉脑壳被拍了一下，胡天三是后背，赵苍是额头。

黑暗中，只听到一个声音说：“休怪我用阴险狠毒的招式。暗黑吸命咒！”

迈克无法再翻译这句话，他的嘴早已张不开了。他隐约感觉到被打上去的那个东西向内里心脏抠，但拿手去抓，却是什么都没有。其他几人情况无不如此，一时众人陷入决绝的莫名恐慌之中。

连胡天三都是一片心凉。

死神真的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