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天空几声鸟叫。烈日当头，但树荫下还是一片凉爽。

这份凉爽并不能让人冷静，相反，獴奇暴躁易怒的咆哮声却充斥着整个山林。

婉儿被它吵的心烦意乱，斥道：“大毛球，事到如今你叫也没用！还不如静下来一起想想办法。”

龙须虎点头道：“獴奇，你再说一遍当时的情况，说不定能发现什么不经意之处。”

獴奇一边烦躁的转圈，一边道：“我来阻止你们的时候，就把她放在洞里，可回去的时候，她不见了！”说完这句话，“訇～”的一声，将一块脸盆大小的山石拍成粉碎。

“唉！”龙须虎摇头叹口气。这句话獴奇已经说了好几遍，每一遍都是一字不差。中间什么细节、经过，一概没有。真让人想不通，为何它在叙述历史和谴责人类时，是那样思路清晰，口齿伶俐，一旦描述起现场来，却丝毫不能把握要点。

“还是我来说吧。”何灵将泪眼擦干，用略带焦急和伤感的语调开始描述。

“阿娅不是去找吃的，或者找水喝。因为来之前，獴奇特意将阿娅用一块巨石封在山洞里了。”

龙须虎插嘴道：“哦？是什么样的巨石？”

“像是一个大磨盘。直径两米有余。在这个山里，除了獴奇，估计谁都无法靠一人之力搬走。在里面更是无法推动。”

“但是当我们回去的时候，这个大磨盘却被丢到一边去了。阿娅也不在洞里。最离奇的是，四周任何足迹都没有留下，任何气味都没有留下。简直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

龙须虎皱了皱眉，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他问獴奇道：“在这个山中，那巨石除了你究竟还有谁能搬开？”

獴奇摇摇头，訇然一声道：“绝无他人！”

“唉！”龙须虎叹气道，“如果老汉猜的不错，此事决不容乐观。”

“什么？”所有人顿时瞪大眼。

“老汉只希望自己猜错了。否则，阿娅的失踪，定与它有关！”龙须虎一指趴在树上，像隐身一样拟态的乌虫，心情沉重的说。

（10）

此话一出，连獴奇都是一愣。

“这不可能！”老何直摇头，“首先巨石它就搬不开！”

龙须虎沉声道：“没错！一只的确搬不开。但是一只搬不开，十只来搬，十只不行，一百只搬。獴奇说过，乌虫数量何止百万，真搬起来，要愚公移山都有可能，何况只是块巨石！”

众人无言，心中却在想：果然如此。

獴奇摇头道：“不对！如果想动阿娅，它们有的是机会。就算是我，真正斗起来也不是它们的敌手。何必等到现在？再说，乌虫向来只对修道者感兴趣。可阿娅明明是个普通人。”

龙须虎点头道：“话是没错。但你也曾经说过，咱们眼前这只乌虫，只不过是只诱饵。能够不惜性命而甘当诱饵，就算死了也要毁尸灭迹。这种做法起码说明：这群虫不仅有着严格的纪律，还有着相当的智慧！既然有了智慧，那它难道不能弄一个更大的诱饵？”

獴奇惊道：“你是说，它要以阿娅为诱饵，吸引你们所有的人去？”

赵苍点点头道：“如此说来，确能行得通。不过称为‘诱饵’不甚合适，‘陷阱’更恰当一些。还有，足迹和气味这点也通了——只消千百乌虫，将阿娅提起在空中，这两样踪迹自然没有。”

獴奇方寸大乱，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龙须虎叹道：“这是最坏的打算。当然，要确定此事，还是得有真凭实据才行。”

正说着，前面引路的那只乌虫突然飞起来，绕着树枝狂翻乱舞。铁翅哗哗，就像是摇滚的舞点节奏，身躯乱转，恰如同脱衣的钢管舞娘。

獴奇不看则已，一看大惊失色。它扬起头，“訇”的一声悲鸣，接着，后脚发力，全身紧缩，刹那之间，如一道白色的闪电，向正在跳舞的乌虫飞去。

“喀嚓！”

獴奇抓着那只乌虫直撞在树上。如遭天雷袭击，一棵碗口粗的松树应声而断。众人忙赶上去。

獴奇慢慢摊开前爪，那如小鹰一样大的虫子尊荣便展现在众人眼前。只见它长嘴小眼，铜头铁臂，生就一副令人生厌的小鬼模样。腹部已被獴奇一掌拍烂，里面空空如也，就似一张空壳一样——果然得不到乌虫血。

龙须虎摇头道：“何苦来！”

獴奇愁眉苦脸，伤心道：“阿娅被它们捉去无疑了。刚才它跳的是丧魂舞，说明又有一人，被抓到洞中去了。”

第二十五章

（1）

“大毛球！猪脑子！”婉儿跳起来敲它脑袋道，“要想救阿娅，就得先知道路！现在好好的引路虫被你拍死了，让我们怎么救！”

虽然大头被婉儿使劲拍了一下，獴奇却毫不记恨。它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莫名的感激：“你们真的要帮我救阿娅？你们不是明知道这是个陷阱吗？”

“没错，我是一定要去的！”何灵不管不顾，忙第一个说。

赵苍正色道：“救人一事少不了赵苍！”

从刚才起，迈克就一直在想一句话，现在刚好想起，忙说出来：“这就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龙须虎瞪了他们几个一眼道：“本来老汉与这件事不相关，但是既然关系到乌虫血，也少不得去一趟了。何老板，你留下吧。”

老何两眼一瞪，发火道：“你把我老何看成什么人了？你们为我抛头颅洒热血，反倒让我安安稳稳躺在这儿？哼！说实话，今天就是没有你们，我一样会去！自己去！”

獴奇在原地转了两圈，突然停住低头道：“我暂且收回以前关于‘贪婪、狡诈和无情’的评价。”——说罢跳上山崖——“我知道有一条近路，可以直达乌虫洞穴。不过里面却充满了乌虫卑劣的陷阱。你们是要跟我来，还是要再等一只引路虫？”

众人相视一望，不约而同道：“不等了。”

迈克像高贵的骑士那样一挥剑，泰阿发出从未有过的破风之声：“Let`s go!”

……

长途奔袭的五个小时之后，终于到了可以看到乌虫洞穴的地方。

那是一片连草和树木都不生长的凸地。黄昏时凄惨的阴风冷冷的吹着光秃秃的山石。石块层层叠叠，嶙峋不已，仿佛利刃削过的面团。在四五米高的一整块火山石下有一个洞窟，洞口呈现乌黑色，其中道路与地平线形成一个四十五度角的斜坡，慢慢延伸下去。

这便是乌虫洞穴了。

时已傍晚，落日尤存。残阳照过来，将浓浓的树影投射到洞口上。洞口悄无声息，毫无生命存在的迹象。

迈克一拎宝剑，兴冲冲就要进去。哪知獴奇一个跳跃，将前面洞口挡了个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