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1）

翌日清晨。

“獴奇呢？”

“婉儿，獴奇呢？”

一大早，何灵在看完赵苍的伤势后，就带着这个问题在帐篷间来回转悠。

“你到底在搞什么！”因为畏光而变为原身钻到睡袋里睡懒觉的婉儿睁开迷蒙的双眼，探出头生气的说。

“獴奇不见了！”何灵郁郁道。

“噢。”狐狸只说了一个字，便立刻用爪子将睡袋口勾上。

“Arlene也不见了！”

“太好了。”

“婉儿陪我去找她！”

“哎？为什么是我？”婉儿意识到懒觉已经成为了泡影，变成人身忿忿的说。

“一定是你昨天说的话，被他们听到了！”何灵噘嘴道。

婉儿终于忍不住，一翻身坐起来：“你蛮不讲理！我昨天说的是人话！是人话！他们能听懂人话吗？”

何灵一时语滞，随即又赌气的嘟囔道：“反正这里就你最讨厌他们，肯定是你说过什么。”

“懒的理你！”婉儿气极沉闷，索性转过身去。

两人无言，帐篷里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只听老何敲帐篷道：“吃饭了。”

山中的早饭本来十分简单，但为了赵苍的康复，龙须虎便将昨天采来的草药拣出一些对症合性的，绞在一起熬成一锅粥。营地里顿时一股扑鼻的药粥香味。

何灵气没有消，毫无食欲，只是气罐子一样坐着。婉儿气也没有消，但她排解郁闷的方式却走了另一个极端：大吃特吃！——一会儿工夫，不仅连药粥、烤鱼等全部吃掉，还从迈克背包里拽出一只烧鸡，大口大口的撕咽。

迈克、老何看他俩孩子式的赌气，好笑而又不敢笑，更不敢提关于昨天那两个访客的任何词语。整个早饭便充满了令人难堪的咀嚼声，除此之外就是沉默中的对决。

“小妮子吃完饭随我来，老汉这里有关于那头野兽的消息。”眼看吃完，龙须虎突然无心般的说。

何灵眼中星光一闪，马上就要起身。龙须虎将嘴一抹，严肃道：“不吃完饭，休想从老汉嘴里得到一句有用的话。”何灵吐吐舌头，立刻端起粥，也不顾烫嘴，“嘶喽～嘶喽～”的喝了下去。婉儿见她这样，更是生气。眼一白，将所剩无几的烧鸡向地上一掷，扭头回帐篷去了。

这边，龙须虎带着何灵走到离营地几十米远的一棵白桦树旁。那棵白桦挺挺立直，高大临风。美中不足的是，在树干一米二三处，有道惊心动魄的爪痕。

那爪痕共三条，两条平行，一条打斜，深有三寸，及手般长。这不像是野兽随意抓磨的痕迹，倒像是有意为之的烙印。

“难道这是……”何灵吃惊的望着龙须虎。

龙须虎会意的点点头：“没错。这就是昨晚那孩子用獴奇的利爪特意留给咱们的密码。”

“什么意思？”

“不知道。但据老汉猜测，定与乌虫血有关。”

“啊？”何灵听到这个词，心下蓦然一惊。难道那孩子果真知道有关乌虫血的事？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们？

乌虫血关系到老何的性命，何灵不敢大意，忙道：“您一定能够破解它吧。”

龙须虎摇头道：“老汉不是猎人，况且就算是猎人，也未必能获取上面的全部信息。说句实话，人之所知实在有限。一些味道，一些色彩，一些光亮，一些声音，都是人类永远无法知道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咱们这里某位小姐出山，要知道，她可是嗅于千里之外，可闻八万杂声……”龙须虎淡淡笑道。

“婉儿！”何灵彻悟，但又为难道，“……可是我刚跟她吵过架……”

龙须虎已经开始背过身向营地走去，边走边道：“婉儿与你，情同姐妹。请她可不是我这个老头子能办到的。”——走了十几步，突然又回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有过知改方为良将。这两句话，你不会没听过吧。”

（2）

营地上篝火已灭，只剩下袅袅余烟。赵苍已悠悠转醒，正由迈克扶着一步一步缓解身体的僵硬。

何灵为难的站在婉儿帐篷前，再三犹豫，终于下定决心敲门。

“噗噗！”手打在布料上，发出别样的敲门声。

里面没有一丝动静。

“噗噗噗！”——依然是一片沉寂。

“婉儿？”——“婉儿！”

两声不应，何灵索性将帐篷口拉开。

一只大狐狸，以正统的俯卧姿势趴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瞪着门口。

“对不起，我以为没人呢……”何灵没遮没拦的说了这句话，说完就后悔的捂自己的嘴。

婉儿果然恨恨的说道：“确实没人。”

完了！何灵暗想，刚才在外面想的一大段台词，包括道歉用语，甚至包括起咒发誓，全忘了。她一下陷入了谈话的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