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童弯腰攥紧剑柄,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他抬起头看着赵苍,慢慢说道:“牧童八岁学剑,十岁成名。之后,从未遇过敌手。你若有胆,何不抛弃法宝法术。咱们单在剑术上见真章!”说罢将泰阿一横,剑气滚滚,墨绿浓浓。气势竟比在迈克手中强了百倍不止。
赵苍后退三步,略一犹豫,从真水球里抽出一把普通的剑,又将一层真水裹附其上。“来吧。”
“嘶~嘶!”一阵利剑破风之声,泰阿向天空划出一道巨大的“阿尔法”(α)字符。
“来了!”赵苍鹰眼凝聚,等待着接他这一道霸气十足的凌厉剑气。但……
泰阿剑身突然涌起一道冲天的赤光,照亮了整个场地。众人看去,只见赤光在月星隐耀之下,血色迷离,绚烂无比。一时间,牧童周身已被其所罩扣,无法分辨里面究竟是何情况。
“啊~~!”一声吞噬了极度痛苦的呐喊在空荡荡的场地上飘荡。紧接着,泰阿从高处垂下,直直的插进地面。赤光幻灭。
闪童首先冲过去。只见牧童躺在那里,浑身衣物都已被烧掉大半,所幸身体无事,只是发黑。
“用泰阿者,其人之神、德、品、念,无一不受到拷问。故,善者挥之则为利器,恶者挥之则为戾气。利器杀敌,戾气反噬。”迈克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在那里一字不拉的背诵着孤云曾经说过的话。
场地中央,闪童握住牧童几近烧焦的手:“你明明知道的……为什么还要去挥剑?”
“我实在是不能接受……在你面前……被打败。”
“傻瓜……”
“他并没有败于我。”赵苍上前捡起泰阿,将后半句留在心里:“只是……败给了他自己。”
(2)
泰阿重又回到了迈克手中。失而复得,自然是欣喜不已。
闪童将牧童搀扶起,对龙须虎一抱拳:“龙老,胜负已定,毋须再比。”——又将手一招——“凌童,我们走。”
迈克一脸惊奇,呆看着闪童指的黑暗角落。一个身躯猛地跃起,如一道小旋风向闪童跑去。
“你……竟然没死!”
凌童对他俏皮的一挤眼,手中一个玻璃球“嗖”的飘了过来。
小子又要耍阴招!迈克忙向旁边一躲。但这次的球似乎没有敌意,打到迈克胸前时,突然被凭空一个力道向下拽去。“啪”的一声,稳稳掉在地上。
“傻大个!记着我的挑战。”凌童将拇指向上一竖,指着自己道:“凌童,可是最强的!”
迈克捡起玻璃球,不由苦笑:这个充满傲气的小家伙,刚才分明已经败了嘛!
“那么……告辞了……”这话说完,三人身影立刻消失在黑夜之中。只是那么一瞬间,就连夜视能力极强的迈克都无法找到关于他们的任何踪迹了。
一股非常熟悉的浓烈气场迎面扑来,婉儿鼻尖耸动之下,却是浑身一震:“身如意!这是身如意的最高境界——神行!他们怎么会的?”
“若猜得不错,应该是最后那位姑娘的法术。虽未交手,但依赵苍察觉,她绝非泛泛之辈。凌童之伤,也定是她做了手脚。”——赵苍一边说着,一边将真水球化为长蛇收回到青田壶中,里面的零碎兵器哗啦啦散落一地——“恐怕赵某绝非其敌手。”
“咦?”婉儿两只尖耳扑棱一下竖起来,“你干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将眼一眯——“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赵苍脸一下通红,好在月冷天黑,无法被人细看。
龙须虎笑道:“不错,她要出手,赵苍一定败下阵来。”——“哎?”众人一阵惊讶——“不为别的,只为这个字”——龙须虎脚尖点土,轻轻一划,写了个草书的“女”——“赵苍虽强,一不能敌孩童,二不能敌老弱,三不能敌女人。”
“啊!没错!所以你安排他第二个上场!”婉儿悟道,“那万一那个叫闪童的家伙一出手,赵苍败下来怎么办?第三人是谁?”
“你啊!”龙须虎将手一背,已经开始往回走了。
“我?”婉儿做梦也没料到要唱压轴戏的本来是自己,大惊道,“我功力半点没有,难道你要我手无寸铁的去对敌吗?”
“呃,只有上去看看再说了。”龙须虎说出这句超可恶的话之后,突然又转过头来神秘的说,“而且说不定,你隐藏的实力会爆发哦!”
“哇!隐藏的实力!”婉儿兴奋的几乎忍不住要把大尾巴拿出来摇晃了,“我有什么隐藏的实力?”
“呃……有句俗话不是说……‘狗急跳墙’吗……哎哟!我的胡子!”
“可恶的老头!我是狐狸!不是狗!!!”
“都一样啦!哎哟!”
这样笑闹着,所有的人都往回走了。白茫茫空地上,只留下王老板愁眉苦脸的搬运着每一个都重达几十斤的散乱兵刃。
(3)
接下来的一切都异常顺利。
第二天,他们就登上了北上的火车。——不过期间唯一头疼的就是泰阿。按照规矩,别说这样长的重剑,就连赵苍的短刀要想带上火车,也是不被允许的。邮寄、拖运这些更不可能。因为首先龙须虎就曾经要求:泰阿不得离手。
然而正在一行人手足无措之际,列车长却突然放行。原来,王老板早经过上下打点,送上了“钱”这个可以通神的家伙。
多情自古伤离别。但从这群人兴奋的笑脸上看,他们应该都不是什么多情的人。婉儿跟赵苍都是第一次坐上软卧车厢,对于“睡觉旅行”一事非常好奇。车厢里的迷你电视更是牵动了婉儿好动的神经,以至于王老板跟她道别时,她都只是很含糊的“嗯”了一声,就径自转过头去。
一声珍重,火车渐行渐远。
软卧车厢是每个包厢四张床位的那种。其中一个装了龙须虎、赵苍、婉儿与何灵,另一个除了老何跟迈克,还有两个外人。
在车身的摇晃和列车与铁轨碰触所发出的“咣当”声中,一阵强烈的睡意袭来,渐渐的,老何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
恍惚中是一片水塘,清净无声,静影沉碧。里面一条鲤鱼,上上下下,游游弋弋,颇为自在。老何喜这环境清幽,因而驻足相看。良久,突然水底翻滚,泛起一阵脏沫。一张鱼网破水而出,将老何连同那条鲤鱼一网打尽。
老何猛的惊醒,一头一脸的大汗。眼前还是那条鲤鱼翻着白肚皮在岸边用尾巴拼力拍打地面的情景。看看时间,已经是午夜,迈克在上铺沉醉的打着呼噜,右边两位陌生旅客也都已经睡了。
老何摇摇头,心中暗叹。眼看上山,怎么会做这样不吉利的梦?难道心中不经意的想法,竟也能隐隐映射到梦里?
近来,老何一直有一种感觉:他似乎被包在了一张看不见的网中。从何灵被绑架开始,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他得到那块被称为“探宝石针”的响石开始,这种感觉就似梦如幻的紧紧跟随在他身边,一旦有事,它就会跳出来,几近嘲笑的提醒他,让他感觉到揪心一样的难受。
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第六感吗?老何再也睡不着,他翻了个身,脑子里跳出来的全是关于这个问题的点点滴滴。
……何灵被绑架……发生的太突然……被放回来又太意外。
龙须虎救回何灵……但为什么对此事缄口不言……
……昨天那三个人,来势汹汹,去势匆匆,……他们真正目的是什么?真的是冲何灵来的吗?……他们是不是就是当时绑架何灵的人?
……龙老。昨天他清楚的听到他们称呼龙须虎为龙老,言谈中带着敬意……龙须虎,他究竟是什么人?……他到底是碰巧加入,还是有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