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鞭刃交错，顷之毙命！但现实并不像牧童所想的一样。

在牧童收手的刹那，伸长以后多达十二节的霹雳连环鞭突然一涨，接着竟然节节寸断。

“哗啦！”碎钢散落一地。

再看时，赵苍已经搀扶着昏迷的迈克走到龙须虎旁边来了。

牧童一阵惊愕，忙俯身看看九节鞭的碎片，但见月色昭昭，钉头粼粼，寒光满地，鞭骨成群。依这碎片看上去，九节鞭竟不像是精钢所铸，而像是玻璃造的、泥捏的。

“不错。有些能耐。敢不敢再来？”他站起身，表情严肃的问赵苍。

赵苍一边将迈克交给龙须虎，一边回声道：“暗箭伤人的鼠辈，也配问敢不敢！”

牧童微微一笑，右手向背后伸去。“小心！”赵苍以为他又要用暗器，忙护住众人。但……

“钪啷！”一口精钢铸就、近三米高、重达几十斤的关刀磕在地面上，翻起一大块泥土。

——这关刀竟然也是从他背后抽出来的！看到整个过程的婉儿顿时目瞪口呆：“他……他是变魔术的吗？”

龙须虎摇摇头：“听说最近两年，界内出了一名青年才俊，十八般兵器无一不熟稔，十八般武艺无一不精通。最奇的是，他天生有种能耐：可于恍惚之处化人兵刃于无形。不知说的是不是这个牧童。”

“哼哼……”黑暗角落里，闪童发出一声笑，却并未说一句话。

不远处，赵苍牧童二人已经交上手。

“既是公平决斗，将弓箭还我！”在开打之前，赵苍曾说过这样一句。但牧童低头一笑，突然将刀柄一攥，气势汹汹的掩杀过来。

这完全是硬碰硬的一场决斗，两人出招必杀，绝无相让。看时，只见刀影恍惚，人影迷离。杀气漫布，灭生绝息。仗长柄破空乱舞，依短拳辗转腾移。初起时风平云静，继而则雷电交集。直打得，四野哀鸣，呜呜声如洞箫初起，天地变色，飒飒光如寒烟消弭。

说话间，百十回合已过。牧童果然是用刀的好手。那柄关刀在他手上，出神入化。时而如下山之虎，时而如入海之龙，静如怒目之金刚，动如万钧之弩发。不多劈一次，不多出一招。但招招要命，锋锋含杀。

赵苍本想寻他间隙，与他近身相搏，没想到他出招狠，收招快，根本找不到任何破绽。眼看他越战越勇，赵苍心中烦闷，只得一回身，将腰间紫葫芦摘了下来。

“呔！还我兵刃，否则休怪我用此法宝！”

牧童也不说话，只将关刀如落雷一样劈下来。

“疾！”

万千真水凝结成一条手腕粗细的青蛇，从壶口喷涌而出，弯弯延延，扶摇直上。关刀刀锋正劈在青蛇腹部——入水三分。再向里，则丝毫不能动了。

“泫！”赵苍怒吼一般的叫出这个字。

瞬间，水蛇已将关刀连锋带柄缠住，冰凉的真水寒气直击牧童手腕。

“破！”

“镗啷！”一件武器被重重的抛在地面上。它已经不再是关刀，而只是像蛇一样螺旋扭曲的废铁。

（10）

真水组成一道圆环，在赵苍周围涌动环绕。

“好汹涌的真水！”牧童的木头脸上露出难得的惊讶表情，“刚才破我九节鞭的，也就是它吧。”

赵苍点点头：“一滴真水所藏之力，甚于江洋。赵某劝你就此作罢，远走高飞，否则定杀之！”

牧童眼中突然放出闪耀的光芒：“太好了。我全要了！”

“全要？”所有人都大惑不解。

“哼！这个木头（牧童）！他也就是这个时候最兴奋吧。”观众席上，闪童突然自语道。

婉儿警觉道：“糟老头，你不是说那家伙能化人兵刃于无形吗？难道……难道他要收……”

话到这，所有人都感觉到眼前一晃。再看时，婉儿头上的金簪全都消失，何灵那只带匕首的手镯也忽的没了。再就是王老板的花锄、老何的手表、圆珠笔、腰带，甚至衣服上的铁扣——全部人间蒸发。

“哎？”闪童先是惊讶，而后又愣愣的叹道：“可恶！一个葫芦而已，犯得上用什么‘天下一空’吗？”——她也丢了两个发卡，以至于刚刚梳好的头发，又像顺滑的流水一样垂落到脸颊上来。

牧童一脸胜利的看着赵苍，赵苍则是一脸奇怪的表情——他手上的葫芦同时也不见了，连同绕身的真水一起。

“赵苍！你的青田壶呢？！”婉儿惊讶的叫道。目前来说，被称为天宝的青田壶是他们唯一的胜算，如果连这个都被吸走，那这场仗一定会输！

“在这里。”赵苍从怀里将紫葫芦掏了出来。

“啊！啊？”一声惊叹加一声疑问，这回轮到牧童和闪童奇怪了。

婉儿瞪他一眼道：“臭赵苍，吓死我了！你为什么要收起来？为什么要做出那种表情？”

赵苍摸摸后脑勺，奇怪道：“方才气场与赵某弓箭被夺之时多有相似，赵某深怕青田壶落入他手，才将其隐藏起来。怪只怪怀中尖刀陡然不见，青天壶就在旁侧，却毫无异况。”

牧童皱眉道：“不可能！”说罢，将手一伸。这次众人看清了，他五指之间，突然放出一道淡轻如烟的朦胧雾气，以箭速喷向赵苍。赵苍又觉眼前一晃，但这次，什么都没被夺走。

龙须虎看看众人，又歪头想了一想，悟道：“老汉明白了。原来你所召唤的，是太虚中的强力磁场，一旦放出，一切金行的物质都会受到影响而被吸附进去。”——又一笑——“哼哼。你只知自己身怀异能，可尽吸别人兵刃。殊不知，葫芦和水，哪一样都吸不得。而且现场一旦没有了‘金’，你那所谓的异能，完全是废柴。古人云，物见其然，不知所以然，焉能不败？”

“哈哈，原来是个半吊子。”婉儿奸笑起来，又向赵苍挥动拳头加油，“赵苍！一口气干掉他！为迈克雪耻报仇！”

眼看敌人气焰高涨，牧童退后一步，握拳道：“我牧童一刻未倒，胜负之数，仍未定论。”——说罢，将手向背后一掏，“轰”的一声，刀、剑、拐、斧、鞭、锏、锤、杵……何止十八般兵器，全部飞飞洋洋，漂浮在空中。

第二十一章

（1）

牧童呼啦一下，从身后拽出百十样各色兵刃，连婉儿的头簪、何灵的手镯、老何的纽扣、王老板的花锄、赵苍的弓箭尖刀都在其中。

一时刀枪林立，剑戟生辉，映着月光，如霜雪般灿烂。

“你猜错了。他不是变魔术的，他是开铁匠铺的。”何灵凑到婉儿头上，对着她两个尖尖的耳朵说。婉儿一阵狂笑，几近绝倒。

龙须虎摇摇头，对牧童朗声道：“此战毋须再比，你已输了。”

牧童哪里肯听，钢牙一咬，将手一拨，各样兵刃化作亮银银的一团，“呼”的向赵苍飞去。风驰电掣。

赵苍已将真水招出，一挥手，立成一面巨大的水盾。接着，只听“噗”的一声，兵刃入水，如泥牛入海，再无生息动静。

“收！”……“收！”…………“收！！！”

真水已组成一个庞大的水球。悬浮在其中的上百样武器，似乎完全与这个世界隔离，任凭牧童怎样呼唤，都无法感受到他所释放出的磁力了。

“认输吧！”赵苍向前逼近一步。

牧童的脸变得忧郁。他看看闪童，又坚决的摇头。

赵苍再向前逼近。二者只有五步之遥了。“你已无计可施。”

牧童右手向背后伸去……看样子他还留有一手。赵苍警戒。

一阵手忙脚乱，一柄昏黄的古剑“铛”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泰阿！！！

认识它的几人同时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