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一言未发,旁边的云婷已经抢步上前,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起来:
“云筝,我求你,放过他,成全我们吧。”
“云婷,姐姐,你可知他是什么身份?你倒是说说,成全了你们,要我,要贵妃,要四哥今后如何自处?”
我恨得牙痒,偏又发作不得,云婷死命拉着我的衣摆,跪在地上啼哭不止。
“我知道他是罪臣,可他族里如今也灭了,他从一开始就不曾瞒我,是我自己忍不住要喜欢他。害你的是佘妃和佘蟒,他们也正法了。你对佘妃的儿子尚能善待,难道就不能放我和他一条生路?”
云婷一边哭,一边哀求。
“母妃说过,她只想我过得好,元华和我是真心相爱的,我们过得幸福,母妃她自然就不会生气了。至于哥哥,他如今已是蛟族的王,又有你提携,怎会跟我们过不去?云筝,咱们两个打小就亲近,我的命还是你用血救回来的,咱们这份情,更是不比寻常。如今姐姐厚着脸皮再求你一回,我不贪求什么公主、王妃的虚衔,只求跟他归隐山林,从此双宿双飞,即使粗茶淡饭也甘愿。”
我听她哭得悲切,心里也不由得一阵酸楚。原本也是,若不是这些个政治权利的争斗,云婷和元华两个,也算是门当户对的一双佳偶,只可惜……
“姐姐,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这归隐山林不是你一个说了算的,他本是蛇族的王子,当初那场战事,也是成王败寇,他败了,落得如今的田地,可若是胜了,父王的宝座保不齐换了谁坐上去,今日四处逃命的,大概就换成是我了。”
“殿下!”
不等我说完,那元华也来到了近前,一撩衣袍跪在了云婷身边。
“殿下也说了,成王败寇。元华不敢说从没有问鼎之心,但既然败了,认输的气魄还是有的。若公主成全,元华自当与云婷携手山林。”
他说得昂然磊落,我都不由得佩服,当下便点头应允了。
“好,既然你对姐姐有这番诚心,我便信你一回。你们两个也起来吧,先跟我回去,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本宫既然应承了你们,总会兑现的。”
听了我的话,云婷顿时开心得什么都顾不得了,站起来拉着我的手直笑。我瞪她一眼,口中说道:
“你也先别得意,锦贵妃如今还病着,说什么你也得先跟我回宫去安抚她一下,这就跟我走吧。”
说着,我转身想往外走。自从入朝以来,我的出入行止,总有一定的规矩,如今眼看要继承父王的大位,自然更要谨慎。今天为了云婷的事情私自出宫,总是不好,所以能速战速决才好。
正琢磨着,就感觉背后一股杀气扑来,耳边听得云婷一声惊呼。待我转身,眼前的情景不由让我目眦具裂
就见云婷挡在我身前,那元华满脸凶相,手中的匕首已刺入了云婷的胸膛。
6.百岁
“云婷!”
我一时间慌了,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那元华狠狠地抽出了插在云婷身上的匕首,伙同那十几个护卫,又朝我扑来。
见他们如此,我再不肯手下留情,如今我已将金龙之力运用自如,几个火球和风刃丢出去,那十几个护卫完全不堪一击,不是如当年的佘蟒那样成了地上的焦尸,就是被风刃辗成两截散落在地。片刻只见,还活着的就只剩下我,元华和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云婷。
“怪物!你是个怪物!别过来!”
元华此刻也吓得腿软了,跌坐在地上,手里胡乱挥舞着匕首,不住地朝后退。
“明明……明明说是没什么法力的不是吗?”
突然,他扑过去抓起了地上的云婷,用力地摇晃她。
“为什么骗我?你不是说她除了化身金龙那次外,再没用过法术,也从未习武吗?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你说,你说啊!”
云婷本就已重伤,哪里守得住他这么对待,当下就吐出一口血来。我一脚将元华踹开,他在地上滚了两滚,翻身呕出一口血,胸骨已叫我踢断了。
我的确在宫中不习武也不用法术,那是因为金龙之力太强,便是同为金龙的父王也只能勉强抵挡,其他的,任谁都承受不住。
我冷冷地看元华在地上喘息,自己蹲下身子搂住云婷。只见她面色惨白,浮现出一片青黑的死气,竟已是回天乏力。
“云婷,你这傻瓜……”
我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云婷的眼睛始终盯着元华,嘴角绽出一抹苦笑:
“我本以为,他对我也是用了真心的,就如我对她一般,哪想到……”
停下咳喘了一会儿,她又转头看向我,神情满是悲戚。
“云筝,到底还是我辜负了你,让你操心不说,还差点让别人害了你。母妃那里,我再回不去了,求你替我看顾她些吧。那人虽可恶,可如今也再没了气数,他知道你的厉害,总得死心了。求你念在他早已家破人亡的份上……”
说到这里,云婷一口血涌出,喷得我一身,竟再说不出话来,挣扎着抓住我的袖子,瞪着眼看我,眼中满是哀求之色。我眼睁睁看着云婷咽下最后一口气,眼却还死死地睁着,只为求我一句话。
叹口气,我轻轻将云婷放在地上,抬步走向元华。他见我靠近,挣扎着想跑,但胸骨都断了,还能跑到哪儿去,不过在地上挣动两下罢了。
“你说你有什么好的,云婷到死都要求我放过你。”
来到他面前慢慢蹲下,我顺手捡起早已被元华忘在一边的匕首,在手里把玩。
“公主……不,殿下,殿下饶命!小的有眼无珠,鬼迷心窍,犯下大错,以后再不敢了,殿下请看在九公主的面子,饶了奴才这条小命!”
元华已经吓得不知怎么好,爬起身子跪着,朝我哀求。我凑近他一些,轻声说:
“我那皇姐,真是个实心眼儿。她用命给你求生路,说什么我都该听从的。”
那元华连连点头,我伸出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他抬脸看我。
“可她是我至亲的姐姐,我怎么忍心,让她孤孤单单地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