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醒来时,已能在床上半坐起身,不过,却是在三天之后,那个自称是我妈的中年妇女告诉我,据上次醒来一会后,我又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天时间,那该是多长的时间?我竟然昏迷了整整三天,不吃不喝还能醒过来?
“咳,妈”,我花了很大的劲才逼迫自己喊出这么一声来,为的是想知道我到底是谁。关于我究竟是不是小若这个问题,在我再次醒来后,我又苦苦思索了近一个小时,仍是不得其解。看来,我只得从这位自称是我母亲的中年妇女口中得到一些有价值的信息。于是,我逼着自己,向她喊出了一声妈,然后继续说道,“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会昏迷那么长时间?在昏迷之前,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小若”,这位中年妇女轻轻地抚着我过肩的长发,目光中带着慈祥,柔声地答道,“你终于肯叫我妈了?”
我眨巴了两下眼睛,不太理解她为什么说这句话,只好随意地嗯了一声,继续着刚才的问题,道,“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之前,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才会昏迷过去的?”
“是的,小若”,她微微叹了口气,总算开始回答我的提问,“两周前,你与叶铭一起去W市自驾游,途中,遭遇了车祸。叶铭受了点轻伤,可是你却是重伤。幸好在国道上,有好心人打了报警电话,你被及时送往医院,这才拣回一条命来。不过,从出事到现在,你已经昏迷了近两周时间。”
我茫然地“哦”了一声,半坐在床,打量着四周。这是一间相当豪华的房间,以粉色为主色调,一看就是一间女孩子的卧室,于是,我不免又问道,“叶铭是我同学吗?我现在是在哪里?”
“天呐,小若,你不会是真的失忆了吧?这里,这里是家里啊,是你自己的家,而叶铭是你同学,并且是和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怎么,你连这些都不记得了?天呐,小若,你难道真的失忆了?”这位中年妇女,一下子变得大惊小怪了起来,看着我的目光,流露出不可置信,“可是,刚才你还叫我妈?小若,你,你是不是还没醒透?”
我皱皱眉,看着她惊讶的表情,也不知道说什么,因为,这个时候,就算挤破我的脑袋,我也想不起来,我认识那个叫叶铭的人,也想不起来,这里怎么会是我家。似乎有一种很朦胧的感觉深藏在我的脑际,它总在提醒我,眼前的这一切和我不存在一点关系。可是,为什么这个中年妇女,却几次三番向我确认着同一个事实?
苦恼中,我莫名地捧着头,剧烈地摇晃,想从中摇出些失落的记忆,可是,任由我怎么使劲,我的记忆线索,只攀登到之前曾苏醒过来的那次后,就停滞不前。似乎在这之前的记忆,像一片毫无罅隙的皑皑之涯,只有白茫茫的一色。
见我骤然间,如吃了摇头丸般,发疯地捧头、摇晃,并且面色惨白,那个站在我沿床旁的中年妇女一下子被吓着了。她赶紧伸出双手扯开我捧着头的手,将我团团抱住,口中语无伦次地对着我劝道,“小若,你,你别这样……,妈妈不是这意思,你别着急……,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你身体还没好透”,她抱紧我,生怕我再生其它举动,眼泪扑扑地向下掉,落在我的颈子里,凉凉的,却仍在继续对我说,“小若,乖,忘了就忘了,以后慢慢会想起来的,会想起来的……”,说着说着,她抱着我失声大哭了起来。
“妈,你别哭了!”见着一个陌生的妇女抱着我迎头痛哭,我原有的烦躁与焦虑一下子变成了不知所措,只好轻声地劝回她,只不过,我的语气还略带僵硬,毕竟,接受一个陌生的妇女为自己的母亲,这确实有些困难。也许,她真的是我的母亲;也许,我就是小若;也许,一场车祸让我失忆了;当然,也许有更多的也许……,我只能这样劝服自己。然后,我平心静气地决定,暂时让自己的记忆从这个断点开始重新衔接和延续。
于是,当我面前的这个中年妇女稍稍停下哭泣,将紧抱着我的双手松开后,我终于说出了一句话,使得她又显得欣喜不已。我说,“妈,我饿了,有什么东西吃吗?”
“有,有,我一早就让李姨褒了黑鱼汤。吃那个收伤口,可以帮助恢复。你想吃的话,我现在就让李姨再去热热,给你端来?”我才说了一句话,她竟然回答了我一长段话,真晕。不过,这样看来,好像她真的是我妈一般。
当我才一点头,表示同意时,这个妇女,算了,怪别扭的,还是叫我妈吧,她立即就站起了身,往门外走去。只不过,才刚拉开门,她又回了头来,对我说道,“对了,小若,下周是你十八岁生日。请柬早已发了出去,家庭酒会也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不知道,你现在这样,我是说,你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这个酒会,要不要先取消?”
生日?家庭酒会?我沉思了片刻后,回复道,“妈,不用取消了。也许,这个酒会能让我回想起什么也没一定,还是照旧吧。”
头一斜,我看见床柜上,有一个玻璃框架,里面摆放着一张照片,照片中是一个长得非常秀美的女孩子,露着甜甜的笑容。这难道就是小若,就是我的照片?我莫名地叫住我妈(咳,还是有些别扭),不由地问道,“对了,这里有没有我过去的照片?我想看看。”
“当然有。对,看看照片,也许能帮助你恢复记忆。我现在就去将它们找出来给你。”这句话后,她就像阵风般,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
在门被掩上的那一瞬间,我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下意识,我竟然伸出左手,按向右手的无名指节,似乎在寻找某个失落的东西一般。而更让我奇怪的是,当我的手指触摸到无名指上一枚似曾相识的祖母绿戒指时,有一种如和风拂面般的熟悉感觉涌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