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松不顾老和尚喷溅了一身的鲜血,奔上前,用力撑扶起他一瞬萎顿下去的身子,口中低声地呼道,“大师,你怎么了?”
只见老和尚的衣襟上,满是令人触目惊心、四溅的血渍,原本红光满面的脸,此时一片黯然与惨白。在高松的搀扶下,他勉强稳住脚跟站定原地,只不过一直紧握在手的那串佛珠,突然哗地掉落在地,圆亮的珠子滚得满地皆是。奇怪的是,他一眼也不朝那掉落在地的珠子看去,反而是瞪着一双失神而混浊的牛眼,直勾勾地瞅着我,费着力地对我吐出一句话,“天意呐,果然是天意呐!”说完,他两眼朝向天花板,喘着粗气,一声长叹。
我莫名地看着老和尚的举动,瞅瞅高松,心里忐忑不安,轻声地反问道,“到底怎么了?”
高松一手扶着老和尚,一边听着我的问话,向着我摇了摇头,回道,“你大喝出声时,他就像是被强力重击了一般,狂喷出几大口鲜血,连肩口的伤口也同时迸裂了开”。
晕,我那声大喝有那么厉害?听高松这么一说,敢情我的声音跟把剑似的,一瞬间穿透了老和尚的心脏。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我这是在使用意念召唤回那块玉,又不是使用意念杀这个老和尚。慢,意念?杀?想到这,我突然全身一凛,揉揉眼,再次恍恍地看向那个老和尚,想找出为什么的原因。
可不想,老和尚沉息了一小会后,突然猛力挺起了腰板,双眼再次向我望了过来,接着说道,“这枚戒指果真牵联着老讷的血光之灾,高瞎子的预言果然没有偏差。老讷原以为高瞎子说,当老讷再见到这位女施主时,当是大限将至之日,指的该是那只畜生,却不曾料到,原来老讷的血光之灾,是来自于这位小施主之手。”
“啊——!我……?”我呆怔在轮椅上,听着老和尚的话,惊得不知如何回答。
只见那个老和尚一口气说完刚才那一段话后,猛地,口中喷出一小口鲜血,然后,刚挺直的身子,一下子又委顿了下去,要不是高松及时顶住他的肩膀,他早已摔倒在地。
“我……这怎么可能……,大师,你……要紧吗?”我语无伦次地问道,心里莫名有些紧张。难道说,我刚才那声大喝就能把这老和尚伤成这样?晕,这,这不成了说天书了?
老和尚示意高松扶他盘坐在地,然后闭上眼打坐了起来,过了一小会,惨白的面色稍有缓和,睁开双目,向我继续说道,“其实,这事不怪小施主,怨只怨老讷疏忽了一件事”,说着,他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只不过没笑几声,突然,身子一个大震,口中再度狂喷出一口鲜血。
“大师……”,高松急忙弯腰上前,再次将老和尚摇摇晃晃的身子扶住,口中正准备劝说什么时,却被这个老和尚一摆手止住了。他伸手抹了抹嘴角的血渍,完全不理会高松,独独看着我,并且继续说道,“两位小施主一定会奇怪,为什么这个畜生吸了老讷的血,老讷不但没事,反倒是它一命呜呼了。其实,这是高瞎子早年教了老讷一个以毒攻毒的法子,虽然当时他并不肯定这法子能有效,但老讷却是一日不曾间断地按着他给出的方子长期服用药物。这些年内,老讷呆这寺庙里,是为了将血液里的药物,按瞎子的法子,与寺庙里的香烛之气融成一体。幸得这些对人体并不起效,只对那只不人不鬼的畜生有用,再者,老讷本是练武出身,所以这些苦,也算不得什么。只不过,只不过,高瞎子一直没有推算出,为什么刺目滴血后看到的那枚戒指会与老讷的血光之灾有关,他只推算到,若是老讷第二次再见到这位女施主时,必是到了大限之日,原来,原来……”,老和尚越说越急,说到这时,不断地咳了起来,并且嘴角边还有鲜血一小口、一小口地涌出。
“大师,是你让我演示一下的,更何况,我,我只是喊了一声而已,这和你的血光之灾,怎么也扯不上关系啊?”我虽然看着老和尚不断吐血的样子于心不忍,可是,我却又不得不为自己解释一下。
又咳出一口血后,老和尚看上去已经有些撑不住了,高松向着我摆摆手,示意我不要再追问下去,然后他向着老和尚劝道,“大师,你这样咳血不止,再下去会没命的。不如先送你去医院,等你身子好了,再慢慢说与我们听吧”。
“没用的,小施主,老讷现已心脉俱断,若不是凭着多年习武之底,早就断了气”,他这么一说,我明显感觉到他的眼神越来越显黯淡,就连声音也开始混浊不清,却拼着全力想把话说完,“这枚戒指果真是个神物,里面蕴藏着巨大的能量。现在我终于知道这是什么能量了。这……这里面是鬼仙的能量。难怪高瞎子当年怎么也演推不出为什么这枚戒指会与老讷的血光之灾有关。其实,你……”,老和尚突然伸出一只手指着我,口中再一次喷出一口血,费力地说道,“你能将那只畜生镇压住在水晶棺材里,是因为你将那畜生一半的魂魄收在了这枚戒指里,使得它没有能力逃脱。难怪,高瞎子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出来是这么一回事……”。
老和尚说到这时,已经气若游丝,我和高松两人却听得目瞪口呆,直到他的身子哗地一声倒在地上,这才反应过来。
“大师,你……”,高松急忙上前再次将他扶起。
“怨怨相报何时了……老讷现在终于参悟了……只是,这位女施主,仁心慈厚,不知是否能吉人天相,避灾避祸……”老和尚惨然地吐出最后一句话后,慢慢地合起了双目。而我,却在他最后的话语中,再一次怔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