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
“从我在孟嫣的手机上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那些照片开始,从那些照片上看得出来,他非常爱他的女儿孟雨蝶,当然,可能之前也非常爱孟嫣,当他们离婚之后,他不再关心孟雨蝶也是人之常情,因为那个时候他还以为孟雨蝶真的不是他亲生的,他不是真的恨孟雨蝶,而是恨孟嫣欺骗了他,他只是把这种情绪转嫁给了孟雨蝶而已,但是孟雨蝶死后他竟然还是一如既往表现出漠不关心,就有失常情了,尤其是孟雨蝶是那样一种悲惨的死法,正常人的话都会丢掉那些自私狭隘的情绪,对死者表示悲痛和惋惜,换做是我的话,至少每年都会去公墓看上一眼,毕竟孟雨蝶和他一起生活了六七年,一声一声地叫他爸爸,在离婚这件事上,孟雨蝶没有任何过错,带给他的只有快乐、依恋和浓浓的亲情,死者为大,即便是仇人,死了以后,怨恨也将随之而去,何况是亲人,至于如此绝情吗?”。
说到这里,朱立国停下来观察了一会简义的表情,又接着分析道:“所以,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想故意给人们留下一个假象,一个对孟雨蝶漠不关心的假象,因为他已经开始计划复仇了。”
随着朱立国声音的结束,房间里变得鸦雀无声,空气中充满了凄凉。
良久,朱立国站起来,在简义面前踱了几步,突然问道:“最近你见过任正吗?”
“很多年没见了,从她父母离婚已经就再也没见过。”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的地址的?”
简义愣了一下,低下头回答:“是任奶奶,任奶奶告诉我的。”
“你给他寄过什么东西?”
简义一时语塞,眼睛里流露出少许慌乱的神情,过了一会才说道:“是孟雨蝶保留的一些照片什么的,还有一些小时候她爸爸给她买过的小礼物。”
“那时候你应该还不知道任正就是孟雨蝶的亲生父亲吧?”
“不知道,准确地说是不确定,我怀疑雨蝶妈妈对任叔叔撒了谎,雨蝶也是这么认为,我们在一起讨论过,可是她妈妈亲口对她姥姥说雨蝶的爸爸不是任正,所以我也无法断定。”
“那你为什么把孟雨蝶的这些遗物寄给他?”
简义再一次语塞,犹疑了半天才解释道:“我觉得应该寄给他,因为孟雨蝶不喜欢她的继父,就是李大庆,他们的关系很不好,所以,我觉得寄给任叔叔比较合适,而且那些东西都是与任叔叔有关的,照片、礼物什么的,这些东西不可能留给别人,我想这也是雨蝶的愿望。”
“孟雨蝶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呢?”
“她的继父心眼儿小很,不希望雨蝶和任叔叔再有任何联系,虽然任叔叔后来真的一次都没和雨蝶联系,但李大庆还总是怀疑,动不动就找借口检查她的物品,翻她的书包,所以她就把和任叔叔有关的东西都放在我这儿,让我替她保管,除了这些东西以外还有一叠子信,没有邮寄地址的信,她从上小学开始陆续写了这些信,一直到她坠楼前,几乎每个月都会写几封,她和我说过,有一天见到任叔叔,她就把这些信都给他。”
“看来,孟雨蝶对任正的感情还是很深的。”
“当然,她始终认为和任叔叔生活的那段时间是她生命中最快乐的时光,她怀疑她妈妈对任叔叔撒了谎,她认定任叔叔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她说等她会挣钱了,就攒钱去做亲子鉴定。”
“你看过这些信吗?什么内容?”
“没有,信都封着,她不让我看,我也没必要看,反正她有什么秘密都会跟我说,信的内容我也能猜到,无非是家里和学校里的那些事。”
“她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和你这么要好呢?”
“小孩子可部分男女,我们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一起做游戏,一起玩,一起睡,又一起上了小学、中学,后来大了,知道了男女有别,可我们的关系还是那样好,一直没变。”
朱立国注意到简义在说这些的时候眼圈已经红润,视线变得模糊。
朱立国的心情很沉重,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往简义的伤口上撒盐,但理智告诉他必须做出这最后的一击,于是他愤怒地呵斥道:“你们的关系再好也不能成为你杀人的理由。”
“我没有杀人。”简义立刻大声地反驳,同时用力抹了一把眼泪。
“那你就告诉我任正到底是不是幕后指使者?”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什么?你不知道他就是三起命案的策划者,还是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杀人?”
“不知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简义双手抱着头深埋在两腿之间,耸动着双肩重复着同一句话,此时他已经泣不成声,泪如雨下,不知道是由于悔恨还是自责。
“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了他,你还在替他隐瞒什么?你不说我们也一样会找到证据,到时候不仅是他,你也一样罪责难逃,我已经履行了我的诺言,胡言、段子育都被我抓了,而你呢?你就不能对我说句实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