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我大体上已经了解了一些,先说说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关浩短短的一句话已经足以证实了马健强对他的判断,他是相当关心这个案子的,否则他怎么可能不先向他打听案情而直入要害呢?虽然远在千里之外,他对整个案子绝不像他轻描淡写的那样只是了解了一些,而是非常了解,甚至已经单独进行了研究。
马健强有些后悔没有在第一时间将案情向这位老领导汇报,搞的自己有些被动,于是解释道:“关于这起案子,我首先要做个检讨,我低估了犯罪分子的能力和智商,过于迷信天网系统的作用,盲目自信,以为很快就会破案,没有想到案子比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罗嗦什么,我又没有怪你,说重点。”关浩简练地打断了马健强的检讨,语气严厉地追问道。
“这起案件的侦破工作进展到现在,我们已经锁定了几个犯罪嫌疑人,经过我们的调查发现,这起案件可能牵扯到之前的一起校园自杀案,在自杀案中,除了本案被碎尸的胡晓丽之外,当时涉案的另两名学校,贾欣欣于2014年在公园内被人割喉,蒋舒在水上乐园游戏时意外溺水,活着的只有因**罪被判刑的高强,因此我认为本案和孟雨蝶自杀案密切相关。”
“嗯,的确非常可疑,你们的工作进展的很快嘛,照这个速度,很快就要破案啦,应该提前恭喜你呀,哈哈。”
“还没那么乐观,这里出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什么问题?”
“826贾欣欣割喉案在案发三天后即已告破,并且罪犯已经伏法。”
“你的意思是,罪犯已经被枪毙了?”
“是的,去年十一刚刚被执行,我担心他是第二个聂*树*斌。”
不用再说下去,关浩已经明白了马健强的意思,马上追问道:“当时负责那起案件的是…?”
“不是我,我还不至于浑到这种程度,14年我还没有调来,当时具体负责的是吴德和赵文丨革丨。”
“哦,这我就放心了,心脏病快被你吓出来了,担心并不代表事实,事实要靠证据说话,有证据吗?”
“暂时还没有,因为还没来得及进入正式调查,但是,我觉得还是应该提前跟您汇报一下,听听您的意见。”
“我有什么意见?该怎么调查就怎么调查,不要有顾虑,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你办事谨言慎行,是优点也是缺点,小心当然不容易出事,但过于小心往往会贻误战机,你缺乏的不是谨慎,而是魄力,慈不养兵,善不从警,我把你调来快两年了吧,头三把火烧的就不够大,不够彻底,导致你到现在还没有树立起绝对威信,你一个堂堂的一把手被吴德这个二把手牵着鼻子走,当我是吃素的吗?我曾经多次提醒你,一个外人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下工作,树立权威很重要,要抓住机会大刀阔斧地对公丨安丨系统进行彻底的改革,要大胆地启用有能力的自己人,无需避嫌,要把主动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必要时,无论对谁,该上手段上手段,只有把他们的命掐在你的手里,你才是最安全的,当然,我知道,你从前不温不火地工作主要是为了不给我添麻烦,毕竟我在厅里还立足未稳,有很多人在暗中找我的毛病,但我现在告诉你,条件已经成熟了,到了放下顾虑真刀真枪大干一场的时候了,这无论对你对我还是对党和国家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放心地去干吧,我就是你的坚强后盾。”
第十章
一大早,朱立国独自一人驱车前往任正母亲的住处,这是一栋位于市中心的古老旧楼,大约建成于八十年代,旧楼的西北两面刚刚落成两个高档社区楼群,只有这栋楼不合时宜地孤零零矗立在新的楼宇中间,显得十分突兀。
朱立国上楼敲门,开门的是一位70来岁的老太太,老人家虽已满头银发,但精神矍铄,腰杆挺直,她疑惑地打量着朱立国,朱立国急忙亮出警官证,并恭谦地问道:“大婶,您是孟雨蝶的奶奶吧?”
一提到孟雨蝶老太太立刻流露出惊异的目光,没有回答,而是更加警惕和恐惧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
朱立国急忙用温和的口气解释道:“您别误会,没有什么大事儿,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孟雨蝶出事前后的一些情况,涉及到别的案子。”
老太太这才打消了一些疑虑,面无表情地将朱立国让到屋里。
这是一间老式的两房套间,客厅狭小,或者根本称不上是客厅,称门厅更加准确,进门左边是墙壁,右边并排两扇卧室的房门,一扇关着,另一扇半开,可以看到里面的双人床上躺着一位干瘦的老人,应该是男主人,也就是任正的父亲,门厅的正对面是厨房,光线使从厨房门上的玻璃传进来的,略显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并掺杂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
根据这种味道,朱立国判断这套房子只有只有这两位老人长期居住,于是他一边往里走,一边明知故问道:“大婶,只有您和大叔在家呀?您儿子上班去了?”
“啊,我儿子呀,在深圳呢,去了好多年了,忙,就过年的时候能回来呆几天,平时呀,回不来,太远了。”唠起家常,老太太的情绪似乎好了许多,可能平时并没有谁常来看望她们,没人和她唠唠嗑。
“那平时就您二位在这儿过(生活)呀?没个人照顾能行吗?”
“唉,没办法,对付过吧,好在,我这身体还没啥毛病,买菜做饭啥地都没事,就怕这老头子犯病,哎呦,他一犯病呀,可愁死我了,我一个人整不动他呀,只能喊邻居帮忙。”
“大叔啥病呀?能下地吧?”
“老年病,高血压,心脏不太好,动脉硬化,没什么大病,就是腿脚不好,平时还能下地走道,就是不敢让他楼了,下去了,上不来,唉,不知道这次病好了以后还能不能下地,一天不如一天了。”
“老人家这是又犯病了么?”
“嗯,就是上个月末,又犯了,迷糊、心脏不舒服,上医院住了几天,这不,刚打完针,睡了。”
“心脏不好,您可得注意喽,救心丸可不能离身。”
“嗯,这不,街道社区有个小姑娘每隔三五天来看一次,量量血压啥的,每次来都嘱咐好几遍,挺好,我还有她电话呢。”
“哎,您这种情况,多不方便呀,怎么不到您儿子那里去呢?。”
“不是不想去,儿子说了几次了,”老太太指了指卧室,“他去不了,飞机不让坐,火车也坐不了,要两天,拉尿都没法整,折腾不起了,哎,就这样吧,要去呀,只能等他走了以后,我一个人去啦。”
“您儿子啥工作呀,这么忙,就不能在家里找个工作吗?”
“我儿子是记者,全国各地到处走,不过他说了,等忙完这两年,攒点钱,就辞职不干了,回来照顾我们,不是他不孝顺,他也不想跑那么远,不都是为了生活吗,你说,就咱这东北,有啥可干的?工厂都黄的差不多了,生意又这么难做,摆个摊都让城管撵的到处跑,这些年,有点能耐的都往外跑,只有你们这些吃公家饭的活得滋润,要怪呀,就怪我们老两口没能耐,没能给孩子安排个好工作,想当初,我那儿子,学习门门功课考第一,北京名牌大学毕业,为了照顾我们,一年十几万的工作都没去,回到这个破地方,找个工作,一个月两千都挣不上,这不,结婚没几年,人家就嫌他挣不来钱,没钱买房子,买车,买衣物,离婚了,哎,当初,我要是不让他回来就好了,早出去几年,早就挣到钱了,听他说,他那些大学同学,个个都是大款,有几个还当了大官,那时候的大学文凭可不像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