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走两步,我才发现身后居然是一面粉刷洁白的墙。
“傻了吧你?”
胖哥推门而入,在他身后,是吴家厢房的走廊,再往后则是院中的花园,当中景色美不胜收,看的我怔怔出神,好像之前那些经历,都不过是一场梦。
他说我跟妮儿睡着了,就让人把我们送到了客房。
“两个人睡得跟猪似的…快走吧,老爷子急着见你们呢。”
胖哥一说,我赶紧叫醒妮儿,俩人一块跟着胖哥,在偌大的吴家左转右转,眼前景色不断变幻,忽然就跑到后院去了。
一个满是草药味的房间敞开着门,我一眼就看见躺在炕上的爷爷,眼泪唰地掉了下来:“爷爷!”
我蹭蹭跑过去,还没等说话,爷爷就使劲瞪着我,脸都憋得通红:“混账小子,你还有脸来?”
我整个人都蒙了,爷爷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张嘴就骂我混账?
“爷爷,不是您叫他来的嘛,”妮儿就在我身后,这时也赶紧替我求情,“他就是个二傻子,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爷爷完全没消气,将头别到了一边,不再看我:“哼!我是不想一般见识,可这回倒好,我这条老命都差点搭进去了!”
我马上知道他在说什么了,于是转身扫视整个房间,很快看见另一侧的炕上,正趴着一眉道人。
我指着一眉道人,气不打一处来:“都怪他!”
“他是个大恶人,我都看见了!”
爷爷听我这么一说,抬手就要打我,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手刚举起来,就无力地垂了下去。
妮儿赶紧给他盖好被子,胖哥也满脸堆笑,劝他不要动怒,好好休息。
见一眉没有辩解,爷爷深深叹了口气:“你这小子,最大的毛病就是心眼太实在,什么事都只看得见表面,真不知道等我走了以后,你该怎么办…”
“爷爷,您别这么说,就是因为我看到了真相,所以才知道他不是好人。”我噘着嘴,十分不情愿。
谁都有长大的时候,爷爷又不清楚九州与截教血战的事,我既然知道了,就必须告诉他。
胖哥倒是不着急,居然好奇地笑了:“我说小孙爷,你说的这都哪跟哪,这大半天了,我可还蒙在鼓里呢。”
我说主要是怕一眉前辈难堪,不然早四处宣扬了,想不到一眉马上接过话,让我但说无妨。
我张了张嘴,可又觉得有些不妥,如果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了,岂不是把一眉得罪死了?
一眉微微一笑:“当初,九州与截教于第一窟血战,足足七天七夜,我猜你一定是意外进入了那条时间线,看见了某些片段。”
“我可什么都没说,他自己承认的。”我看向爷爷,又撅了噘嘴。
爷爷怒瞪着我:“小孩子知道什么!”
一眉又继续说道:“神仙坟多障眼之法,人世间也有诸多肉眼难辨之事。”
这话的确有点道理,可单凭这么一句,也无法洗脱罪孽。
“截教多妖,而妖多数擅长变化之法,若只凭肉眼分辨,可是什么都看不出的。”
大道理谁不会说?我心想当年的真相如何,也只有一眉自己知道,现在不管怎么讲,都是他说了算。
可这时,爷爷也深深点头:“不错。我记得截教当中,曾有人变成你的模样,企图离间九州。”
“爷爷,你说的是真的?”不等我开口,妮儿就脱口而出。
“呵呵,此事的确为真,不过年代久远,那妖道想来已死。”
门外,一位老者的声音徐徐传来。
我回头一看,那人正是医治爷爷二人的老人之一,他面目含笑,进门之后,向爷爷和一眉一一稽首:“二位,好久不见。”
爷爷轻哼一声,马上别过头:“你居然还活着,吴家就是厉害。”
一眉则哈哈大笑:“吴管事,别来无恙?”
胖哥悄悄在我耳边说,这位长辈当初是吴家管事,后来年纪大了,才退居二线,虽说不是吴家本家,可也被所有吴家人尊敬。
吴管事也不跟爷爷计较,反倒和一眉道人聊了起来。
不过两人所说的,都是年轻时的家长里短,再就是这些年的所见所闻。
偶然也提到过,说是截教中人心术不正,喜欢做些偷鸡摸狗的行当。
要说人活百年,一个个都成了精了,这群老头子说些陈年往事,很可能是看在往昔的交情上,彼此相互搀扶。
不过究竟是真是假,到底是一眉犯下滔天杀孽,抑或截教妖人化形冒充,我可是半点兴趣都没有了。
不管怎么说,历来对立的爷爷与吴家,竟在这件事上达成了一致的统一,还需要我一个小辈瞎操心么?
胖哥也算明白我们说些什么了,他拉着我跟妮儿到门外,见四下无人,小心地开了口:“我说小孙爷,你真是没事闲的,那些事你管它干嘛,人家七老八十的,指不定哪天就走了,你还怕他对你开刀?”
“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懂什么呀!”妮儿撅着鼻子,白了胖哥一眼。
胖哥甩甩脑袋,笑了:“嘿,这两口子!”
“得嘞,算我多管闲事,不过小妮子说的也没毛病,咱们了解不多的人和事儿,还是少掺和为妙。”
我点头称是,又跟胖哥谢过了相救之恩,回屋跟爷爷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妮儿先回家了。
先前胖哥说过,等爷爷跟一眉醒了,也不用着急走,先在吴家好好养上几天,大伙都在洛阳,没必要见外。
倒不是我见外,主要是爷爷待不住。
我都能想象的出来,不出三天,爷爷一准蹦着高地要回家。
这些事暂且抛在脑后,我跟妮儿找了辆货车,一路回了村里,瞅见小橘跟李寅都好好的,也算放心了。
又问小橘李神婆哪去了,她说李神婆早晨醒了,恰好龚老板过来,俩人结伴回洛阳了。
我大感奇怪,这次想起从神仙坟出来时,是没见过龚老板的。
不止如此,就是胖哥也没提过龚老板的去向,莫不是他和吴三爷在一块,所以提前回来了?
怎么想也不对,不过既然两人都没事,那就算了。
“你说说你,拉着我小舅子就四处乱跑,出了事咋办?”等事都忙完了,我立刻盘腿坐在炕沿上,开始教训小橘。
这丫头片子根本不听我的,瞪着眼睛把李寅抱到一边,满地撒欢:“怎么了,李寅就喜欢我,乐意跟着,你管得着吗?”
这还不算,没等我再开口,小橘就开始搬救兵:“妮儿姐,渣男要打我,呜呜…”
我这气不打一处来,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一时间哑口无言。
“怎么啦,二傻子你多大人了,好意思打孩子!”
妮儿正收拾屋子,听见动静立马跑进来,掐着腰指着我:“告诉你,再敢跟小橘比比划划的,我让你没媳妇!”
我欲哭无泪:“妮儿,这事儿可都怨她,我说两句也不行啊?”
“不行!”
妮儿斩钉截铁,一边哄着小橘,一边质问我:“人家找自己亲戚还不对啊,再说她三娘没把她怎么样吧?”
“…”
小橘被妮儿抱着,假装哭的同时,又悄悄冲我扮鬼脸,我真是半个字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