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神婆的脸色也变得极为精彩,夺过我手里的镐子,刨了几下土墙,嘴里骂骂咧咧的。
“往里走!”我咬紧牙关说道,“总比在这里等死强吧。”
“我不走了,要走你们走!”李神婆瞪大眼睛说道,“我宁可死在这里,也不要那样死去!”
龚老板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这会儿可不能因为李神婆而停留,我必须活着出去,就算染上不详,也得回去见媳妇。
“你不走,我管不了!”我说道收起镐子,抬脚就往里头走,也没问任何人的意见。
在这个关头,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自己的命掌握在自己手上。
秦田一如既往的跟着我,故作轻松的说道:“老板,你出事了,老板娘找我麻烦咋办啊!”
“哎哟,挺会找借口的。”胖哥吹了声口哨说道,“还没胖爷不敢去的,走起!”
龚老板略略犹豫,跟了上来,只剩下李神婆在土墙那里,死活不肯走。
这个通道极宽,我们几个人并排着走都不是问题。走了几步路,我们就看到尸体,与遗留的斑斑血迹。
不过,这些尸体令人生疑,仿佛走进第一窟,尸体的朝代各有不同,还有穿着鬼子服饰的,应该是土御门的人。
“这几个是天启军的,土御门的……”胖哥数了数尸体,指着另外几具说道,“看着几个人,怎么是九州的人啊?”
这几具身体旁边留了兵刃,龚老板拿起来看了看,说道:“九州造的,是他们的人。”说罢又去翻弄别的兵刃。
“截教造!”
胖哥瞪大眼睛,在其中一个九州人的尸体上取下兵刃,说道:“为什么他们的人在这,啧啧,越开越热闹了啊。”
“什么九州造,截教造的?”我揉了揉头发问道。
胖哥舞弄了两下兵刃,说道:“你晓得上三流和下三流,而上三流有道人与散人两类,道人便是隶属九州,散人隶属截教,双方历来都是敌对势力。”
一眉道人送的那块令牌给李寅小舅子,上面写的就是九州字样,我多少有些明白了,那多半是代表一眉道人身份的令牌。
“那他们怎么在这里?”秦田好奇的说道。
据我所知,近代致使两方势力齐聚我们这个小地方的事件,只有覆灭水神殿的时候,以及鬼子军迫使爷爷他们下水神殿时。
看地上尸体的衣着,基本能准确推算出,他们大抵就在以上两个时间段。
胖哥脸上的表情告诉我,他已经猜出来了,甚至察觉此处与水神殿有联系。再联想到水葬,胖哥这回多半要在神仙坟走一走,不说了解透彻,至少有个七八分。
毕竟洛阳吴家,与水葬的联系紧密,胖哥的老爹更是涉及极深,和爷爷都差不多了。
“走呗。”胖哥眯着眼睛,看似随口一说,实则打定主意。
大概判断了一下,我们往神仙坟的下方走,已经过去两天,却什么都没发生,除了火把熄灭,手电偶尔忽明忽暗,干粮不能维持一餐,面临着弹尽粮绝的绝境。
若说最大的变化,便是一天前地底起风了,且越来越大,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肆意横行。
为了摸清楚风来自哪里,我们费了番功夫,在神仙坟东窜西窜的,逆着风的方向走,以为能找到出口,反倒累的半死。
所有人疲惫不堪,却不得不强迫自己抬脚,这么一来,坏情绪缓缓发酵,生出若有似无的烦闷。
一向话少,以我马首是瞻的秦田都开始抱怨,发恼骚,说道:“这鬼地方,没个透风的口子,哪里来的风!”
胖哥抹了把脸,说道:“说不得这就是那不详,我们都中招了。”
“能说句好听的吗?”秦田面上不满的说道,“我会活着回去的!”语气弱了三分,这两天的蹉跎,已经把我们逼进死角。
“但愿吧。”龚老板扯着嘴角说道,“活了大半辈子,觉得自己啥都有了,就是没自个给自个做个好棺材!”
“不吉祥,说点好听的。”胖哥的说道,“芪,我不信你没进来过,赶紧说说怎么出去。”
芪跟了我们一路,与我们的关系倒是好了不少,话却是越来越少,心事重重的模样。
芪说道:“这里很不详,我有记忆以来就绕着走,哪里敢进来。这风会有变化,到时就会发生不好的事。”
胖哥将信将疑的说道:“话怎么说的,只有经历过才门儿清。你还能听说不成,神仙坟有跟你说话唠嗑的?”
芪哼了声说道:“你不晓得我的来历,与这山颇有联系,是山中的一团至纯的清气,于白玉棺内化形,虽没走遍山的每个角落,却天生能感知它的变化。就像你的身体,生病哪里不舒服,你都一清二楚,却不清楚具体情况。”
胖哥哑火了,拿芪没有半点办法。现在的芪还没经历入世的种种人心险恶,说的话至少有九分真。还有一分,那得看芪晓不晓得牛眠山的种种,比如第一窟、死人世界,与水神殿的牵扯。
我想,她就算不晓得,总得了解一二。即便说的话只有九分真,那也是实打实的真话。
“这风会怎么变?”我问道,与其谈那些芪都不愿说的,不如说些愿意的。
芪咬着唇,犹犹豫豫的说道:“你信吗?黑色的风!不信也没关系的,马上就到了,你们见了就信我说的,苦苦草也在那块位置。”
我自然是信她说的,提醒其他人的别不当回事,离刮来的风远些,不要像先前那般,追着风跑。
几人点点头,面上却没多少在意,可能情绪不太好,懒得听。我便留了个心眼,注意风的变化。
风呼呼的吹,大概有五六级的样子,一阵高过一阵。在昏暗的手电灯光下,那些风痕迹明显,打着旋儿从眼前刮过。
“这风都成精了!”秦田拿着唐刀捅风旋儿,说道。
忽然,他的身体被扯进风旋儿,在风里头翻跟头,出不来。
“救人!”我说道,半个身体覆盖白鳞,拽秦田。
手刚触碰旋风儿,才晓得自己小看了风力,这少说也有八九级,且这么集中,一颗大树都能卷上天的。
我力气大的惊人,慌了一瞬就稳定心神,扎稳脚跟,依靠白鳞的防御力,在风里捞住秦田,使劲往外拽。
砰!
挣脱风力,我收不住力和秦田一屁股摔在地上。
“黑风来了!往后撤!”
风的打旋面积突然间增大,在这个不过十几平米的空间肆虐,即便不在旋风内,我感觉身体受风力的牵引,几欲倾斜飞出去。
“退后,退后!”
我挥手吼道,阻止胖哥救我们的举动,黑风已经扫过来,多来一人就是多一人遭殃。
秦田刚从地上爬起来,举刀想插入地面,刀落不下去,人斜倾后倒,失去着力点,卷入黑旋风消失了。
“都别动,我去救他!”我说着,主动扑进黑旋风。
顿时,我的那没有白鳞的半边身体被风割伤,赶紧互助眼睛,留一条缝隙寻找秦田。但是这里看到黑蒙蒙的雾状,一些砂石打在身上才发觉它的存在。
我成了睁眼瞎,靠眼睛找秦田,几乎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