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等多久,外面的人就跑进来,说道:“老板来了,在屋子等着。”
周管事放下茶碗,带着我们绕过作坊工人做事的地方,拐进一排房子,领我们进了最大的那间。
是间会客加休息的两居室,外面会客,里面休息。
简老板与镇长差不多的年纪,看外貌比镇长利落爽快。
进屋前,周管事推门请我们进去,秦田往后退了半步,对我努嘴,让我前行。
“孙仲谋?”简老板给我斟了杯茶,“请坐,我是简秋平,曾经跟二爷有过交集,没想到还有机会见到他老人家孙子,也是我们简家的福气。”
“简老板,有事就说吧。”我不跟他绕弯子。来的时候妮儿说了,生意做的越大的人,越不跟他们多话,有事说事,不能决定的事,回去跟她商量。
简秋平抿了口茶,说道:“有些话还是要说,当年二爷说过,让我们简家不要再找他老人家帮忙,也不知道找你坏没坏规矩。”
“做啥事?”我问道。
“迁水葬!”简老板说道。
我愣了愣,还以为是捞尸,那我可能考虑一下,答应下来也无不可。偏偏这迁水葬,我可没那能耐,至于妮儿那里我就不清楚了。
迁水葬,说白了就是迁坟。但,不是迁陆地上的坟头,而是水地下的。
附近能水葬的,也就黄河了,想把坟里头的东西捞出来,还真得靠我孙家的本事。
一般打捞队下去,出事的几率很大,毕竟黄河里头诡异的事儿多,水葬的地儿要迁移,肯定有啥内容在里头。
我捞可以,若是再选个坟地,那超出我的能力范围。
简秋平见我不搭话,给自己续了茶,帮我重新斟一杯,说道:“你可以回去问问二爷,坏了规矩我就另想办法。当年,也是我主动答应二爷的。”
我揉揉头发,说道:“超出我能力范围了,捞水底的东西可以,选坟地,我就不行了。这事,你要不急,我就回去问爷爷,还有我媳妇,说不定她能搞定。”
简秋平笑了笑说道:“那就劳烦小兄弟了,这次的货除了定金,剩下的货款免了,不管事儿成不成。”
我立马就拒绝,说道:“两码事,能合作就是生意,不合作就算了。”出门在外,媳妇交代别贪小便宜,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简秋平点点头,说道:“果真是二爷的孙子!”
离开简家作坊,我心里头装着事儿,一路上都没说话,想着那个水葬墓有啥内容,爷爷居然直说不再帮忙,显然一开始就预料到简家还会找上门。
不过,我对这事不了解,却知道《百流藏书》里头涉及到迁坟,特别是水葬的坟地,记载的特别详细。
我记得的不多,只谨记捞东西时的规矩,别的都抛到九霄云外。
想了许久,脑子里都一片空白,我也不自找苦吃,回铺子问妮儿。
妮儿说迁水葬没啥大不了,但蹙眉深思后,让我问问爷爷才靠谱。简秋平说的很明白,丝毫不藏着掖着,要么真磊落,要么知道这个水葬问题大,怕我们担不起整件事儿。
“妮儿,爷爷故意的吗?”我琢磨了会儿,缓过神来。
简秋平迁水葬肯定不是临时起意,这是大事,关乎国人骨子里对先人的敬畏,甚至与一个家族的兴旺紧密相连。商人或者权贵之家,对坟地的事儿更加看重。
简家要迁水葬,爷爷让我们去简家作坊进货,简秋平与爷爷有过交集,且极有可能就是在水葬时的交集。
如果这是巧合,我不大相信。
“二傻子,也不傻啊。”妮儿笑眯眯的说道,“我也这么想的,说不定爷爷就是在考验我们,直接应下简老板不是不行,问问爷爷的意见更稳妥,你说呢?”
“媳妇儿说的对。”我揉揉头发,站起来说道,“那我这会就去吧,简家下午来货,秦田就留在铺子帮忙吧。”
妮儿挑挑眉,做娇弱状,伤心的说道:“那可是个地痞流氓,你就放心我的安全吗?”
“要不,我们一同回村?”我问问了,就是估计爷爷不会留我们过夜,回来时天都黑了。
目的达到,妮儿开心点头,说道:“我担心爷爷,看一眼才放心。另外有些阴间文上面的疑惑,碰上姑奶奶清醒,那就能请教了。”
我和妮儿同去,秦田就留在铺子,拿着进货的条子,和剩下的货款,等简家送货。
妮儿说,刚好看看秦田的秉性,如果拿着货款跑了,有他好受的。如果没有,那就得说明这人的良心没被狗吃完,还能拉扯一把。
我们兴冲冲的回家,少不得挨爷爷顿臭骂,相对的,也收获颇丰。
爷爷说铺子里头,我和妮儿自己拿主意,量力而行,他指点即可,给我说了下水葬的相关事宜,绝口不提简家水葬。
清醒的柳姐给妮儿讲解阴间文不说,顺带说了说简家的水葬。
那水葬果真在黄河,之所以迁坟,与水葬的位置有关。回煞位,特殊的水域,只要有水流经此处,都会在这儿打个旋儿停顿。
在水葬里头叫敛气聚财,先人葬在这儿,后人总能得到意外之财,借别人的鸡下蛋。
这是好处,却不能长时间这么做,敛气聚财就像打劫,路过的水流都得在此停顿,好的坏的皆有,久而久之,聚财也招祸事。
最主要的是,葬在那儿的先人长年敛气,尸体可能发生变化,那才是大祸事。
所以简家的水葬该搬了,极有可能简家生意下滑,或者出了别的状况,简秋平才想到敛气聚财的水葬该迁坟了。
“姑奶奶,我们该不该接这个活儿?”我说道。
柳姐瞟了爷爷眼,说道:“你们心里清楚,这事儿是你爷爷故意安排的,非得挑这个时间,让你们去简家。”
“那就是可以接喽。”我大着胆子说道,觑爷爷。
柳姐笑而不语,说时候也不早了,再给妮儿讲讲阴间文,我们就该回镇上。
“不留我们过夜呢?”虽然在我的意料之中,却忍不住问道。
爷爷臭着脸说道:“滚蛋!铺子不要人看着吧,老老实实去镇上,没事儿少回来。”
我闭嘴不言,退出后堂。
太阳都快挨着地平线,妮儿才走出后堂,我牵着她得手说道:“咋样?这就回去。”
妮儿还没回神,说道:“走吧。”踏出院门,她恍然点头,“二傻子,奶奶的鬼魂是不是来过阳间?”
“你咋知道的?”我揉了揉头发说道,“姑奶奶给你说的,还是爷爷?”
妮儿点点头,答非所问说道:“姑奶奶说,回煞位我们不懂可以问奶奶,用阴间文即可。”
回铺子的时候,天色已晚,黑咕隆咚的,秦田还等着我们,货都接手完毕,摆上柜台,明天就能开业大吉了。
秦田见我们回来,脚底抹油的走了,回他岳丈家休息。
次日,按照昨晚商量好的,我们三人到了简家作坊,跟周管事碰面,等简秋平来见我们。
“简老板,办事前话说清楚。”妮儿挺直腰板说道,“我们只负责捞水葬里头的东西,还是全都该我们做。”
“要是能都交给你们办,那最好不过的,我信得过二爷,也信得过你们。”简秋平说道,“出多少钱,你们报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