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分支,牛眠山第一窟。”
“滚!”
刘婆喝道,把生辰八字扔在我脸上,抄起手边的拐杖就打。
我练了功夫,爷爷怎么操练都没偷懒,这会才能躲开刘婆的拐杖,但是那拐杖“呼呼”转了个方向,硬生生的落在肩头。
这刘婆看着年纪比爷爷还大,手里的功夫却厉害的紧。
拐杖压的我矮身站不起来,力道奇大,硌的肩膀发疼。
董老爷上前准备劝架,刘婆冷冷的哼了声,吓的他立马住了脚步。
“你爷爷知道是哪里打捞的尸体?”刘婆说道,肩头的拐杖又下压了几分,显然是极为不爽快。
这我就不懂了,爷爷给她介绍生意,还做错了不成?
我心里有丝恼火,说道:“知道又怎样?生意上门不好吗?又不是来害人的。”
刘婆哼了声,拿开我肩头的拐杖,说道:“难怪他不告诉你上门的规矩!怕老婆子上门找他麻烦吧!现在老婆子自己把祸事引进门,也怪不到他头上。”
顿了顿,刘婆在堂前来回走动,说道:“这事儿不成,就算坏了规矩,也不能接这活,老婆子我还没活够!”
越说越过分了,搞的爷爷故意陷害她似的。
我的火气冒了出来,说道:“又不是你结,搞的像要你的命,这生意到底做不做?”
“不做!给我滚!”刘婆这会真赶人了。
我反倒冷静下来,怪自己头脑发热,这会可不是发脾气的时候。
虽然我只把尸体捞出来,不想管也行,却心里不得劲,感觉秦田要是死了,我得负责人,毕竟那女尸我让他背出来。
而且,我也答应秦田救他的,不能因为秦田混蛋,我失去诚信,也变成混蛋。
也对我们孙家的名声不好,这回进牛眠山第一窟捞尸,终于赢得点名声不能再丢。
我立马认错,低头说道:“刘婆,我错了,您是好人,听我说了肯定愿意帮忙。办不成的话,那活人就得死。”
“哼,我刚才说什么来着,你小子怕是忘了吧!”刘婆瞪着我说道,“这是在害我啊,那女鬼在第一窟还能出来,凶的很啊,出点差错,我还不得赔命。”
董老爷听了心里不是滋味,插嘴说道:“刘婆,我女儿生前性子温和,就是主意大,死后也不凶吧。”
“死人能跟活着的时候一样?”刘婆反问一句,指着地上的生辰八字说道:“我也不说别的,你女儿的生辰八字真不咋地,能养到二十岁,也是你们父女缘分大。若是死后顺顺利利的下葬,倒也没什么,偏偏冲进第一窟!”
刘婆喘了口气,脸上的恐慌一闪而逝,觑了我一眼,“那是凶地!里头的尸体都不腐烂!没人带着,谁进去谁死!”
话都说到这份上,刘婆是不打算帮忙了,让福娃娃赶紧送客。
我准备再搏一搏,董老爷先开口了,说道:“帮帮小女吧,年纪轻轻就去了,还不容易捞回尸体,这瞧上个人,我做爹的不能不管啊。刘婆,儿女都是债啊,要怎么做才肯帮忙,就是要我的命都行。”
刘婆神色动容,盯着董老爷说道:“是儿女债,要不完的债,孙老头就看中这点!先过了今晚,我们再说。”
这是答应了?
搞的我措手不及,刚才还誓言旦旦死活不肯答应,这会儿就被董老爷的一句话给感动。
我实在不懂这种感情,可能是太嫩的原因。
“去旁边寿衣铺子买件女人的阎王喜服,和男人的普通喜服。”刘婆叹口气说道,“把女尸弄进棺材,找个靠近水的位置,男方在太阳下山后,也躺进棺材,留个人守棺,度过今晚了来见我。”
说完后刘婆的腰都弯了几分,似乎很累的样子,转身就离开堂屋,进了旁边的门。
得了法子,我们不继续打扰,出门转进旁边的寿衣铺子。
那老板二十几岁,捏着兰花指,热情的迎我们进铺子,挑了挑媚,说道:“客官,要什么喜服,我们铺子都有哦,人家的手艺可好啦。”摸着白葱似的手指。
我心里有点膈应,这哪来的男不男女不女,侧身离他远点,利落的说道:“阎王服,还要一套新郎的寿衣。”
咦!
那男老板对我说道:“小伙子,厉害啊,这阎王服可不是一般女鬼穿的,得压的住才成。”
“这有啥不同?”
男老板清了清公鸭嗓子,说喜服,分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判官、城隍、阎王五个类别。
只有最凶的鬼魂,或者特殊的鬼魂才穿阎王服,也只有阎王能压得住。
“那你说为啥要男方和女方躺一夜?”我问道,若是凶鬼,这一夜之后,焉能活命?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得去问刘婆。”男老板找出阎王喜服说道,“喽,三百块钱,男方的就随便一点的,一共五百块。”
董老爷不差钱,爽快的付账。
我展开阎王服,底色是红色,衣面绣着阎王审案的绣图,背面是一头凤凰绣图,还有表示福气的纹章。
男方的寿衣简单多了,与平常的没啥两样,送了个喜庆的大红花。
拿着东西回家,秦田还杵在董真真的尸体旁,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如果他知道过会要做什么,估计直接吓尿裤子。
我走过去,把男方的衣服扔给他,说道:“换上吧,今晚有得忙了。”
“拽着我呢,怎么穿?”秦田被磨的没脾气了,说道。
可是,我把衣服塞进他怀里,董真真的手就放开了。
秦田抱着衣服去我的房间换,我进后堂给爷爷汇报情况,董老爷安排人给董真真换衣服入殓。
爷爷听完我说的,把香案上的符袋递给我说道:“棺材就放在瘸半仙的屋里,在留仙河的旁边。发生啥事应付不过就往河里跳,咱们是捞尸人,水下功夫比岸上功夫利索。”
“好,晓得了。”我说道,“爷爷,那牛眠山第一窟是什么地方?刘婆……”
“凶地,世上凶地多的是。”爷爷看着情况没丝毫变化的柳姐,打断我的话,“黄河岸边的凶地多,除了牛眠山第一窟,上游的流弯也是,不知道吞了多少性命。你啊,经历的事太少,见多就不怪了。”
我明明不是问这个,而是刘婆说的,“没人带着,谁进去谁死。”
而我前前后后进了两次,平安无事的回来。
这回,以牛原的本事,进牛眠山第一窟不成问题,镇长还是专门送生意上门,把我捎上。
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如果不是为了自家的名声,和事出有因,一次捞七具尸体,爷爷是不会同意的。
爷爷避而不谈,就是里头有大问题,还有秘密。
又想到镇长的爹的尸体在第一窟,手里还握着万毒丹的盒子,咋这么凑巧呢?
但是,爷爷不说,我也没本事逼问,只能先压下疑惑,以后慢慢调查。
秦田换好衣服,大红花拿在手上,别扭的站在棺材边上。
现在天色还早,妮儿做了饭,我们吃了些,才找人抬着棺材去瘸半仙的家。
太阳没入地平线,棺材停放在瘸半仙家的院子,董老爷给了我个红包,说道:“小女这里就交给孙小哥了,回头还有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