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就是鬼五。所以,我又开始向上追溯。结果,让我发现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叶禅竟然和六扇门第一高手‘一剑天涯’师出一脉。叶禅的师祖,也就是教给叶禅——玄剑的人,是藏剑门的叛徒。你说,这是不是很有意思?”
任飞故意把“叛徒”两个字咬得很重,肯定是另有所指。
所谓的“背叛”或许只是为了更好的潜伏,这种事情在江湖中屡见不鲜,哪怕他拿出的投名状让人深信不疑,最后也有可能会变成最为重要的暗子。
任飞的声音故意一顿:“再说,你的小糖吧!”
“唐淼的身份更为缜密,从唐淼的曾祖父开始,一连出了三代鬼堂堂主。尤其是唐淼的伯父,差一点就登上了仙堂之主的宝座。要知道,仙堂之主可以仅次于四极堂总堂主的存在啊!”
“从明面上看,唐淼是最不可能背叛四极堂的人。但是,所有人都没发现一个重要的漏洞。那就是,唐家绝学逆转阴阳刃的来历。”
任飞一字一句的说道:“最初以逆转阴阳刃扬名江湖人的唐鹤年,被六扇门擒拿之后公开处斩。”
“唐鹤年死后,六扇门里却多出一个供奉。这个人使双刀。江湖人只知道他出手狠辣,不留活口,却不知道他擅长什么绝学。你说,这是不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我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六扇门属下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弟子,一种是捕快。
弟子,就是六扇门从小培养起来的高手,多数都是孤儿,始终以六扇门为家,轻易不会背叛。
捕快,绝大多数都是招募来的江湖人,其中级别最高的就是供奉。
捕快,被六扇门彻底接纳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一旦得到了认可,也可以转换身份成为弟子。
小糖的先辈会是六扇门弟子?
任飞淡淡说道:“据我所知,唐淼和叶禅曾经加入了你的半间堂。你们之所以会分道扬镳,无非就是你发现了他们四极堂少主的身份。”
“如果,他们的身份是假的呢?你会不会继续把他们当成挚友?”
任飞掰着手指道:“你看看,这么认真算起来的话,被云田庄主带走的人里。你的人占了八成。只要庄主稍稍动点手脚,你的人可就没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想要什么?”
任飞一挑拇指:“不错,吴兄还是一如既往的爽快。那我可就要坐地起价了。”
任飞紧盯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云田山庄。”
我微微摇头道:“我没那个本事。”
任飞笑道:“我可以负责把你的人都找回来,然后,你引吴前辈进来,用他的三百白衣匪攻打云田山庄。这不就完美的解决了我们之间的交易吗?”
我冷笑一声道:“你不太了解我爷,他不想做的事情,绝不会出手。哪怕是我死在这里也一样。”
任飞摇头道:“这一点,你就说错了。”
“你我都是年轻人,体会不到人老之后对亲情的渴望。我能肆无忌惮的活在白云楼,一半是因为我的价值,另外一半的原因就是因为亲情。”
“我的叔父老了,对亲情更是渴望。我想要的东西,他一定会全力满足。”
“说句不该说的话,白云楼里并非没有比我更为出色的年轻高手,他们还没完全崭露头角就被我叔父安排了绝命任务。最后成为白云楼的忠烈英魂。”
“我叔父对白云楼的忠心毋庸置疑,但是忠臣未必没有私心。他的私心,就是在保证白云楼根本利益的情况下,给我一个更好的未来。”
“能够左右他决定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亲情而已。”
任飞话音一顿极为认真的看着我道:“吴兄觉得我说的对么?”
我冷笑道:“你既然如此明白任阳平的苦心,为什么还要背叛白云楼?”
任飞仰头向天道:“这个问题,其实很好解释,但也很难解释!你可以把他归为伦理,也可以归为道理。”
“这样说吧!在我没认识思月之前,对那种‘娶了老婆忘了娘’的人万分不屑,甚至,还有几分想要手起刀落的意思。”
“可我认识了思月之后,我的想法就变了。”
“东方与西方的家庭关系里,最大的不同就是在于,东方人会在结婚之后,把两个原生的家庭,生生牵扯到一个共生的家庭里。”
“这种共生的关系,可以美其名曰‘四世同堂’或者大家。但是,你想过没有,这种共生的关系会带来多少麻烦?引发多少矛盾?”
“有的时候,人得分清大家与小家之间,哪个才是你应该守护的那一个。否则,必然是麻烦无穷。”
任飞道:“思月恰恰就是我需要守护的人,我可以为她做任何事!”
任飞淡淡说道:“吴兄或许会觉得,我的这番说辞可恶可憎。不过,我本人真实的想法确实如此。”
“我总觉得,人生在世,小人就是小人,君子就是君子,没什么可去掩饰的东西。”
“无论你如何掩饰,也改变不了别人对你的看法,不是么?”
我点头道:“我赞同,你的说法。”
任飞长叹一声道:“如果,有时间,我真想坐下来与吴兄谈论一番。”
“从野狐岭一战开始,我就觉得我们是同一类人啊!可惜,现在不是我们应该论道的时候。”
任飞话音一沉:“吴兄,现在应该是你做出决断的时候了。”
我倒背着双手看向任飞道:“你不再多拖延一会儿了么?”
“哈哈……”任飞失笑道:“我就知道,我这点把戏瞒不过吴兄。”
“其实,我们凑在一起,不应该多说废话。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意图,然后慢慢等下去,不也是件好事么?”
“吴兄,应该猜到了,我故意与你站在这里闲聊,是为了给思月争取时间,让她找到迷失在庄园里的人马。”
“吴兄一直不揭穿我,又是为了什么?”
我淡淡回应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任飞点了点头道:“人总是有一些不该有的嗜好,比如我,偏偏喜欢去看别人惊讶莫名的样子。那样,我才会觉得更有成就。在吴兄身上,我这点嗜好怕是满足不了了。”
任飞正色道:“吴兄是在等沐秋北和苏向武那边的结果吧?”
我用秘法把任飞拽到身前不久,就想到了一件事情——祭坛的血河幻象开启之前,苏向武一直在盯着祭坛不放,甚至连话都没跟我多说。
以我对苏向武的了解,能让他全神贯注,摒弃外物的事情。只有两种,一是机关,二是武侠小说。
我没看过苏向武痴迷机关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但是,我看见过他看小说的样子,那时候的苏向武,就算房子被火烧了,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他当时一言不发,肯定是发现了祭坛里的机关!
而且,很少有人知道,苏向武除了机关术之外,还有一门看家的本事,就是他的瞳术。
我第一次遇见苏向武的时候,他眼睛里曾经闪过一层金光。那个时候,我没多想什么,后来我跟他一起喝酒的时候,他才告诉我,那是他的独门瞳术,可以破除一切障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