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社会就是如此残酷和现实。女孩儿们毫不怀疑眼前这个男人的话,人蛇帮就曾给她们做出过鲜活的榜样,她们被从家乡骗出来,飘洋过海,长途跋涉,漫长的旅途中,那些坚持不住得病的同伴就是因为没用了,连治疗的机会都没有,就那样被带走,有的在船上的时候就被扔进了海里,有的在路上直接活埋掉,也有的是在这里被带到了隔壁的房间里像牲口一样被杀掉。这里间隔的房间上面都是相通的,隔壁房间中的痛苦惨叫她们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而前面那个男人就在她们的面前,逃出来的人蛇帮成员一一杀掉其实她们误会了,雍大天师并没有杀那些家伙,只是把他们统统打倒并且失去行动能力,只是那鲜血四溢的残暴影像让她们误以人蛇帮那些家伙被残忍的杀掉了。
“我,我懂中国话!”
终于有一个女孩儿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高高举起柴火棒般干瘦的手臂,生怕前面那个男人看不到。
“我,我也懂……”
“还有我……”
聚在那一堆的女孩儿最终都站了起来,其他女孩儿都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们,却再没有人有勇气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站起来。
“原来有人懂啊,那就好了,杀掉这么多人也是件挺麻烦的事情!”
雍博文让自己的神情语气尽量显得凶巴巴,看起来不是好人,原本他是很想让对方明白自己是个好人,是个大侠一般的光辉存在,但对方显然不肯接受,那就只好先利用她们的恐惧了。雍大天师向来都不是一个做事死板的人,死板的只是他那根认死理的脑筋而已。
这句话让好几个女孩的颤抖程度明显加大,死亡的恐惧虽然一直在她们头上徘徊,但人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裸表现出来。
这个家伙肯定是个比人蛇帮更加凶残的恶棍。
“你们听好了,人蛇帮的人已经被我全干掉了,从现在起,你们都属于我,呃,我们太平帮所有,既然你们能听懂中国话,那我就任命你们几个做小队长,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把这里所有的女孩儿都带到房子外面的空地上等我。你们有……”雍大天师看了看死尸上面魂魄的凝聚状态,在心底估计了一下成鬼和自己做事需要的时间,“有二十分钟来把她们都带出去,到时候还留在这里的,那就只能跟这个房子一起被烧掉了。”
杀人放火,自古以来这两项活动就是紧密联系的,一场大火是毁灭罪证的最佳利器。
这一点女孩儿们还是能理解,于是她们开始相互掺扶着往外走,出乎雍博文意料的是,她们竟然没有去劝其他女孩儿的打算。或许是因为语言不通的原因,她们显然并没有在共患难中建立起深厚的友情。在生死关头,能想到的只有她们几个人的小团体。
雍博文只好把她们叫住,板着面孔吼道:“你们是不是真能听懂中国话?难道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我让你们把她们都带出去,不是让你们自己出去!要是光你们几个出去,有什么用,能值几个钱?要你们在一起才行!足够的数量才够我们走一趟船,把你们运走!”
一个恶鬼大概是想像苏猜那样巴结一下雍博文,凑过来道:“老板,不是啊,其实就算只有几个也没问题,反正运货的船很多,捎带着搭上就弄走了,就当是外块好了,专门弄条船运她们反而不太现实。”
雍博文额头上青筋直跳,恶狠狠地瞪着这个不识趣的家伙。拍马屁拍到马脚上的可怜家伙立刻意识到自己会错了老板的意识,倏地一下躲回到恶鬼群中。
那几个女孩儿只好回到人群中试图拉其他不懂中国话的女孩儿起来,不过这一举动却遭到了消极的反抗,在搞不清楚她们想干什么的前提下,每个人都死死坐在地上不肯起来,似乎这样能够让她们感到一些安全。
其
这是绝对会记入齐塞岛历史的一天。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许可以跟当年黑帮集团大规模进入小岛的意义相提并论。
多年以后,当那些生于厮长于厮的岛民回忆起已经重归于平静的齐塞岛当年经过的传奇般的岁月时,都会提到这个日子。
头一天的夜里刚下过一场暴雨,上午一直阴得厉害,直到傍中午的时候,阳光才冲破乌云的阻隔重新洒落人间,带着些许灼热,空气又湿又热,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路面上的残存的污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正快的蒸成水汽,泥泞的街道在阳光、蒸汽的双层笼罩下,变得有些不太真切,仿佛传说中的海市蜃楼,无论是楼还是人都在视线里晃动着。
并不宽敞的街道两旁已经摆出许多的摊子,有卖水果的,有卖烟酒的,靠近码头的地方还有茶水摊,一些等着拉活的苦力坐在摊上喝水闲聊。就算是黑帮云集之地,人们也得讨生活,无论是出摊的还是这些干苦力活的,大多都是原本的岛民,也有些外来人,就像是茶水摊旁边卖早点的那个摊主,原本就是一个黑帮成员,只不过帮派在这里的派出机构在几年前的火拼中被人连锅端掉,就剩了他的老哥一个,本来依照此地黑帮火拼赶尽杀绝的作风,他是绝不可能活下去的,不过一个突然传来的坏消息救了他。他们帮派在本土因为行差踏错,被警方连锅端掉,帮主甚至因为拒捕出逃而被当场击毙。一个曾经能够在国际上占有一席之地的大黑帮就这样烟消云散了。没有了本部帮派的支持,他们这些在齐塞岛上的办事人员也就什么都不是,敌人对杀掉这样一个已经没有任何威肋的小卒子也没有兴趣。于是他就活了下来,虽然在火拼中断了一只胳膊瞎了一只眼,而且在家乡成了悬赏通缉犯,有家归不得,可比起那些被杀掉的同伴已经是幸运很多了。他绝了返回家乡的念头,因为这里所有的出入船只都在各大黑帮的控制下,没有人会愿意拉他这个付出多少钱的前黑帮成员。他利用身边的一点钱置办了这个早点摊子,维持生计倒也不成什么问题。
此时已经接近中午了,不过老板并没有撤摊子的打算,说是早点摊子,可实际上一整天都会有生意,因为对于很多黑帮成员来说,所谓的早上一般都是中午或者下午,睡足了才会懒洋洋的起床,出来吃些东西。黑社会嘛,就算有会做饭的,也不会有心思亲自动手去做,花几个小钱出去吃些东西,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所以岛上的饭店和小吃摊相当兴盛。
不过,现在摊子上没有什么人,独臂老板偷得片刻清闲,向隔壁摊上要了杯茶水,坐在路边的竹椅上悠闲地品着粗劣的茶水,轻轻摇晃竹椅,哼着家乡的民歌。
真是平静的一天啊,看起来今天不会生什么事情了。
正当老板如此想着的时候,突然闯入眼帘的一个景象,让他一口茶水全都喷了出去,还有些因为过于震惊而呛进了气管,引起一连串剧烈咳嗽,他弯着腰咳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来,抹去嘴角的水渍,重新抬头看去。
前方街角处拐出来好大一队人马。当然,在这个三天两头就会生火拼的罪恶之地,看到一大队人马出现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稀奇的是这队人马全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一个个衣衫破烂,面黄肌瘦,看起来疲倦脆弱,拖着沉重地步伐,排着队自街上缓缓走过,足有上百号人。最奇怪的是,队伍每隔一段都有一个看起来样子差不多的女孩儿在维持秩序,以保证每个人都不会落下或是脱队。这些哭哭啼啼女孩儿就这样招摇地走过齐塞岛街头,宛如一幕策划好的戏剧。
“这是哪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