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又过了小半个月,已经消失了五六天的梁德才慌慌忙忙的逃回了家里,他这次的表现与以往完全不同,梁贵虽然看出了梁德才脸上的慌张,但这样的父亲他反而放心下来不少。
那天晚上,父母的房间里面一直有谈话声传来,偶尔还有梁贵老娘的低声抽泣,可他们把声音压得很低,梁贵完全不知道父母在说些什么,只是心中有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后半夜,梁德才出了门,被惊醒的梁贵揉了揉眼睛,公鸡都还没打鸣呢,父亲又要离开了吗。
梁贵以为老爹会再次消失个几天,可没想到的是,天都还亮透彻他就回来了,只不过身上带着一股泥味,还有些潮气。
吃过早饭之后,梁德才破天荒的带着一家人上街溜达去了,像是一个普通家庭一样逛市场,给梁贵买吃的,还偶尔说几个笑话,虽然一点都不好笑。
如此大的转变,让梁贵心中的不安越发浓烈了,但他找不到不安来自哪里。
晚饭过后,梁德才就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不过并不是将平时用的鬼咒放进包里,而是将东西仔细分类,整齐的放在了小箱子里。
在做完这些之后,梁德才拉着孩子老婆再次出门了,直接往镇子外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去。
梁贵心中的不安已经重到极点,特别是当他们停到几座孤坟边上的时候。
这是父母同时转过身来,他这才发现,爸妈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痕。
“贵啊,爸闯祸了。”梁德才两手放在梁贵的肩上,叹气道:“过不了多久,它们就要来了,我不是它们的对手,所以只能请你原谅爸了,今后的人生路,我不能陪你了。”
“父......”梁贵刚一开口,梁德才一掌就将他击倒在地,那魂魄脱离肉体的感觉又来了。
梁德才将旁边的稻草和树枝拿开,下面居然隐藏着一座野坟,只不过坟土已经被挖开了。
梁贵被梁德才抱了起来,他这才看到连里面的棺材都已经被打开了,棺材中的枯骨都还躺在里面,然后他就这么直接的被放了进去。
梁贵的魂魄疯狂的呐喊着,尽管他知道这没用。
梁德才在放下梁贵之后,让老婆来和他道别,梁贵看着老娘一遍又一遍抚摸过他的脸,心都在颤抖。
就在老娘俯身来亲吻他额头的时候,站在后面的梁德才迅速出手,也将老娘点成了梁贵的状态。
“翠儿,原谅我骗了你,我闯出来的祸,没理由让你陪着我送死。”梁德才又抱走了一堆茅草,原来他还挖开了一座坟。
老娘也被梁德才放入棺材里,接着他合上了两人的棺盖,一边埋土,一边大声道:“我会把土埋得浅一些,你们的魂魄天亮之时就会重新依附在肉身上,到时候就可以从地下出来了。”
在土埋了一半多的时候,一根空心的小竹竿从棺盖的缝隙中伸了下来,这是梁德才留给他们呼吸用的。
梁贵终于知道他的担心来自哪里,但现在知道又有什么用,他已经无力去改变了。
深夜,安静的环境突然吵闹了起来,梁德才的声音隐约透过土壤和棺盖传了进来,“你们果然还是追来了,就不怕被进了这里的鬼域就出不去了吗,作为一个鬼王,你不会连这点判断都没有吧。”
“阴阳差,这可是你自找的,我说过,你杀了我就定会亲手撕碎你所有的亲人。鬼域又如何,那里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只怕是收不了我了吧,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们的魂魄我也不会放过,放心,我会亲自控制你,把你变成我们的一份子的,哈哈哈......”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说道。
接下来就是大战的时间,那激烈程度梁贵就是躺在棺材中都知道,因为不断有泥土从缝隙中被震到棺材中。
战斗的位置越来越远,肯定是梁德才故意引走的,半个小时候,梁贵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了。
可没过多久,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从旁边传出来,那是老娘的声音,她不是和自己一样,被放进棺材中了吗。
突然,一只手穿过棺材板摸到了他的身体,那阴寒的感觉哪怕他通过魂魄有额能感受到,这是一只鬼的手。
当鬼手触摸到他的时候,梁贵体内的功力瞬间动了起来,然后一团同样阴寒的东西从他的体内被驱赶了出去,鬼手的速度一顿,缓缓的收了回去,接着,一张血淋淋没有皮肤的脸探了进来,仔细看了几眼梁贵的身体后,默默的离去了。
梁贵老娘的惨叫声很快就停止了,不用想也知道结果怎么了,梁贵的魂魄都在颤抖,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和那些鬼同归于尽。
没几分钟后,梁德才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悲哀的呼唤着老娘的名字,可没叫几声,他的呼唤也变成了惨叫,而且持续了足足有两三分钟,然后才慢慢的减弱。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周围再次陷入了安静......
梁贵的魂魄整个呆滞了,当依附上肉身的感觉传来时,他掀开棺材板从地里爬了出来,外面已是一片狼藉。
其中,有两大滩血迹混在其中是如此的触目惊醒,一滩在坟前,一滩在坟中。
梁贵发了疯一样冲回了家里,家里缺空空如也,然后又冲到了市场里,田里......
但凡父母可能出现的地方,他都去了,可无一例外,父母全都不在。
虽然他早就知道了事实是什么样子,但他就是不愿意相信,不敢去相信。
直到天黑之后,已经在漫无目的的在镇上游荡了半天的梁贵走到了家门口,看着没有火光的房子,他的心在绞痛。
昨天都还在和父母一起快乐的说话,而今天却阴阳两隔了,要是自己不那么无能的话,或许......
梁贵想起了鲁舜昆,要是能早点从鲁舜昆那里学到东西,说不定现在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都是他,明明答应了,给了自己希望却一直拖。
一股无名之火在心底升起,而且越烧越旺,很快就将他的心智蒙蔽了,梁贵摸了一根趁手的竹棍拿在手里,在黑暗中往鲁舜昆的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