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于走到了一户人家门口,肖浜二话不说直接就开始捶门,屋内亮起的灯光照进我的眼睛,眼前的景象已经变得模糊起来。
不,我不能就这么睡过去,大凶恶鬼还有血太极的人还在不远处,我要停挺住,直到安全了为止。
可是,真的好困啊,我的眼皮好重,好想就这么躺下去。
不行,坚决不能睡,要坚持住!
我用最后一点力气咬破舌尖,可身体早已经麻木,这点疼痛仅仅让我眼睛睁大了一些而已,不过很快就缓缓眯上了。
当房门打开的那一刹那,我彻底坚持不住,从肖浜的肩膀上滑了下来。
好黑啊,这里是哪里。
眼前的场景很是模糊,不论我怎么睁眼就是看不清楚,这似乎是一个大殿,可这风格和我见过的所有房间都不一样,不但到处都是雕饰,而且雕得还有些吓人。
大殿的光线比较昏暗,忙忙碌碌的人群从我的身边经过,我想伸手拦下一个问问,不过他们毫无阻拦的从我的手臂上穿过,仿佛我是空气一样。
难道,我已经死了,这里就是阎罗王的天子殿吗?
再仔细看看身边的这些人,虽然看不清他们的样貌,不过他们的服饰古朴,皮肤也都有些灰暗,容貌更是千奇百怪,个别头上还还长着犄角。
完了完了,这里真的是阴曹地府,我是真的死了!
大殿之上有一方几案,上面叠放着几摞文书,一个全身都笼罩在黑暗中的人坐在后面的石雕椅子上,翻看手中册子。
这个家伙就是阎罗王吗?
我往几案走去,眯着眼睛想要看个清楚,可谁知道那人突然将手中册子一摔,喝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在这里干什么?我死了当然会在这里啊,还能干什么,肯定是接受你的审判,然后是受苦是轮回,该干嘛干嘛。
可这人在怒喝之后,眼前的景色却变得更加模糊,更加昏暗,渐渐的,所有的一切都扭曲成一团,最后成了一个暗灰色的巨大漩涡。
突然,在漩涡的中心出现了一点微光,越来越亮,越来越大,这光从白色变成金黄,好像一口浓汤下肚,温暖了我的身体,只不过这个味道吗。
呕......
我翻身呕吐起来,欣喜的声音同时也传入了耳中。
“我就说管用吧,这可是祖传的醒魂汤,只要还没死,哪怕晕得在厉害,喝上一口保证醒过来。”
这是一个老人略带自豪的声音。
“行了爸,就别炫耀你的宝贝的,赶紧给送医院吧,他的伤口太深,再不抢救就来不及了。”
另一个浑厚的男声传来。
接着,我感觉被抬进了汽车的后排,按在伤口上的破衣服也换了新的,微微睁开眼睛,我看到一个陌生人跳上驾驶位,熟练的点火挂挡。
“坚持住啊老阎,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你能渡过这一关的。”身边的肖浜不停给我打气,我本想笑一笑让他放心,可脸上的肌肉却不再受我的控制了。
汽车从车棚里退出来,上了马路后开始加速前行。
我的脑袋无力的靠在车窗玻璃上,透过后视镜看到,远处接二连三的大老鼠还在前仆后继的往某个地方赶。
汽车开了十几分钟,这个好心的陌生人先是将我们送到了石原镇,可我背上的伤口太深,医生看了之后立刻让我们转院。
做了应急处理后,我带上氧气面罩被救护车紧急送往石阳市第一医院,不过我感觉在处理过之后好多了,连人都精神了一些。
肖浜不忍的将脸别过去,肩膀微微耸动,一个大小伙子,居然当着医生护士的面在哭鼻子。
“你小子,老子还没死呢你就在哭,来勾魂的鬼卒都准会被你难看的样子吓走了。”我张嘴和肖浜开着玩笑,本想安慰的拍怕他的肩膀,可现在我虚弱得连手都抬不起来。
我知道,这个情况很可能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不过我相信我能挺过去。
刚才昏迷时候时候所看到的地方很可能就是阎王殿,连阎王爷都不收我,我还有什么理由会死呢。
到达石阳市第一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后了,我被推进了抢救室,扒光了衣服连上各种检测设备,我趴在手术台上,听着医生一边查看我的伤势,一边紧急讨论应该如何抢救。
还在石原镇医院的时候,肖浜就给刘队打了电话,我现在这个情况,仅靠我们两个是根本没有办法的了,不过灵处部的虽然人不多,但是权利不小。
刘队和上面汇报后,上面直接联系这边最好的医生来进行救治,我现在只需要耐心的等待就好了,或者睡一觉也行,折腾了这么久,我也是有些困了。
睁眼之时,已经是好几天后了,刘队激动的老脸从旁边斜插入我的眼帘,把我吓了一大跳。
“阎彬你感觉怎么样?”刘队问道。
“渴。”
干裂的嘴皮和嗓子,让我说话的时候像火烧一样疼痛,刘队赶紧调整病床让我靠坐起来,然后给我递过来一杯温水,他自己还喝了一口,免得把我烫着了。
这细心关切的样子,让我回忆起了小时候,那时我进医院就如同回家一样频繁,住院的次数也不在少,当时我妈就是这么照顾我的。
“肖邦呢,他怎么样?”我喝了几口水,开口问道。
“你刚脱离危险,别说太多话,肖浜守了你两天,我劝他休息他都不肯,直到你从ICU转入普通病房,他才放心下来,现在应该在附近的宾馆补觉呢。”刘队话匣子一打开,简直就说个没完,直到我出声制止才停下来。
原来我已经昏迷了六天,大凶恶鬼那一指虽然没有刺中我的心脏,但也非常的近了,特别是它对付大老鼠时手指来来回回的捅,不但扩大了伤口,最近的一下距离心脏已经不足半厘米了。
我能在如此严重的伤势下抢救过来,医生都夸赞我运气真的是太好了,一方面是我喝了那几口汤药,起到了一些止血强心的效果,另一方面是我的身体素质够好,这才挺过来的。
看来我好了之后,应该好好的去感谢那户好心的人家,没有他们估计阎王爷就是不想要我也没办法了,我们民间的某些药方还真的是蛮厉害的。
刘队走后,进来两个穿着制服的小伙子,应该是灵处部的人,我来回一看这才发现,这个病房虽然有三张床,但是只有我一个病人,门外和阳台上都有警戒的人,连对面墙上都贴着一张黑色的符。
这符我见过,去年裴青烟和我争夺主导权的时候,王副市长就给过我这么一张符。
想一想,裴青烟去地府已经有半年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不过以她犯下的罪孽来说,受苦是免不了的了。
既然如此安全了,那就好好休息一下吧,我轻轻动了下身体,换了个姿势闭上了眼睛。
睡意来的是那么的快,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房子顶上一堆鹅,一飞飞到刘家河,刘家公婆想吃蛋,两个幺倌儿去打水,翻到几个大鹅蛋,下到锅里团团转,勺起来,牵丝线,公一碗,婆一碗,两个幺倌儿各半碗,案板后面藏一碗,猫打翻,狗来舔,媳妇半夜起来洗案板......”
熟悉的儿歌在耳边响起,这不是外婆的声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