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城被攻破的当天,洪天光、洪天明本来一直跟在哥哥洪天贵福身边,但突围时李秀成表示只能带幼主一人,两人遂被扔在原地,有人说,他们跟母亲赖氏一起逃到南洋,但并无佐证,最可能的结局,恐怕是死在乱军之中,毕竟他们和洪天贵福一样毫无生活阅历,岁数又更小,才10岁。
洪秀全最小的儿子本来叫洪天佑,但天京事变、洪秀全杀死杨秀清后突发奇想,在给杨秀清“平反”的同时,把洪天佑过继给杨秀清,称为“子侄”——半个儿子、半个侄子,封为幼东王,让这个连10岁都不到的“子侄”成为太平天国第一朝官。这位第一朝官并未留下任何可供纪录的事迹,天京陷落后,他的信息也就此中断了。
此外,就是幼王了,天王洪秀全去世五天以后,幼王洪天贵福代理朝政,洪天贵福短暂的一生中毫无家庭生活的温情,最终落到了清军的手上,此人又可以排除。
究竟,这个让人人称天王的会是谁呢?白逸想给对方一个出奇不意,在心里迅速地盘算起来,突然抬高音量说道:“难道是洪天佑?”
洪天佑一出,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反应了, 白逸知道自己说中了,但他马上又想到一个问题,假如是洪天佑,今年应该多少岁了?这年纪上也对不上呀,白逸说道:“太平天国的后人居然蜗居于此,实在是让人嗟叹。”
这番话讲得极具同情心,而且似乎戳中了他们的痛处,原本握着长矛的手都低垂下去,那老板走到了白逸面前:“求求你们了,离开这里,就当没有发现这里,你们要钱,我给你们多少都可以。”
其实白逸等人也不知道三叔为什么要让他们查那幅画,既然顺着那幅画查到了这里,那么其中的玄妙一定就在这里,岂能轻易放弃?白逸苦笑道:“你为了准备那些物资,不惜拿洪宣娇的画出去卖,可见你的经济也不宽裕,何来给我多少都可以?”
那老板一愣,突然双手抱头蹲了下去,一 幅痛苦地模样,唐三成说道:“我们来是没有恶意的,说不定还可以帮助你们,能不能让我们见见你们的天王?”
“你们几位对于天国似乎十分了解。”一个声音冒了出来:“你们来到这里,原本只有一个方法的,那就是让你们死,可是我辈不伤人命已久,你们又无恶意,若是放你们出去,我辈安宁不得,可让我们如何是好?”
“这个诸位无需担心。”白逸说道:“我辈的来历,恐怕比你们要奇上万分,这也是为何我们见到诸位并不意外的原因了,我们只是奉命来查那幅画的来历,只要知道了答案,我们自然离去,以后永不相扰。”
“画?”那店老板一愣:“那画原本就是在我们这里的,要说来历,没有什么特别。”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几位暂且随我来。”
那些人散开来,白逸他们终于看到了那个声音的主人,不由得吃惊,这人瘦削如干柴,一双眼睛却十分明亮,个头与白逸相当,一头乌黑的头发,这就是他们的“天王”?白逸五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毅然决定跟着那天王离开,尾随在天王的后面,唐三成突然发现天王有些不对劲,他捅了一下七邪,示意七邪看天王的腰部,天王腰部好像有一个游泳圈一样,要是个胖子,腰上的肉多,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也无所谓了,可是这天王瘦骨嶙峋,腰上这突出来的一块就有些突兀了。
那通道最终连接的是一长排的房子,修建得低矮,可是十分整齐,天王引着他们走到最里面去,那间房的门颜色上略作区别,显然是区分阶别之用了,天王的房间十分简洁,一张石床,一套石制的桌椅,再无其它,想到他天王的身份,不免显得有些凄惨了。
那店老板一直跟着天王,显然身份在这里也算是高的,关上了门,屋内的空间显得局促起来,天王显得有些哀愁,一幅不知道拿他们怎么办的样子。
“画在哪里?”店老板突然说道。
“画我并没有带过来,不过上面的细节我倒是记得,画上的人物是洪宣娇。”白逸说道:“弯腰在战场上寻找什么东西,画这画的人应该是身临其境,亲眼目睹过的,还有,这幅画上还镶嵌了珠宝,如果不重要,为什么要镶嵌珠宝?据我们所知,洪宣娇并没有死,其后流亡到了国外,在国外成为了一名医护人员,长寿后死亡。”
“什么?”那位天王一愣,难掩面上的激动:“她当时没有死?那么玉玺……”
听到玉玺两个字,白逸脑子里灵光一闪:“原来她是在找天国的玉玺!”
白逸急中生智,说出了答案,这让天王十分惶恐,又有些激动:“原来你们也知道天国玉玺?”
“天国玉玺早就失传,真正的玉玺应该是八寸见方,这在有关资料上是有记载的,还有一点,天王洪秀全曾颁诏将太平天国改名为上帝天国,并且正式下旨玺印都要依诏改变,天王洪秀全的金玺和旨准印,在玺的边框上图案中的龙都是头向下尾向上,天字,都严格按照天王诏书中避讳的规定,上面的横划要比下面的长。”
白逸一边说,就看到天王的面色越来越红,他又继续说道:“当时太平军在与清军激烈的战斗中发现,玉玺的印记十分容易被敌人伪造。因此,不论是加盖天王玺印的诏书,还是其他诸王们的命令,在使用玺印的同时,都会再加上另外保密的暗号,并且非常强调当事人要亲笔手写,这一点,李秀成在其自述里‘招降十要’里提到过:要求中堂发一谕与我,押带我文并往,有文去不用印信。今用印者,到我营中,其众将格而不信,他定疑中堂自造诱他。我在天朝用文盖印者,无我亲书密号,其将不从。”
知道白逸博学,可是这些细节从白逸的嘴里一一说出来,依然让唐三成惊叹不已,又看到那位天王激动地神色,他知道白逸是说到点子上了。
“他们叫你天王,可是从年纪上来看,你并不是洪秀全,”白逸依然在深入:“你难道是洪氏一族的后人?”
此话一出,那位天王脸上露出痛苦地神色来,白逸马上明白过来了:“看来不是所谓的后人,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天王的身子摇晃了一下:“我有的时候也在问自己,我活到现在,我究竟是谁?”
“活到现在”四个字让白逸有些动容,不过他们比较幸运的是,他们一直知道自己是谁,不过这四个字也让白逸明白过来,对方是一个长寿的人,或者说,他是凝固了生命的人,像他们一样,生命永远停留在这个年纪。
白逸的神色让天王变得安心起来,他觉得眼前的这些人好像能够明白自己的痛苦一般,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有过,就在这一瞬间,他认为眼前的这些人值得信任,他一只手撑在桌子上,眼睛微微闭起,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我们这里从来没有来过外人,你们能够进来,或许也是天意,最奇怪的是,我们似乎有些相通。”
唐三成叹了一口气,被旁边的丛阳瞪了一眼,似乎在责怪他不应该情绪外露,唐三成赶紧收了情绪,看白逸继续与那位天王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