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他们该不会是来向胡兵要债的吧
毕竟大白天在别人家门口蹲点,肯定不是想偷东西,那除了这种可能性之外,也只有要债可以解释了
我硬是在这家面馆坐了足足一个半小时,桌子上的那碗面我只吃了一半,剩下的面早就已经干涸至卷曲在一起,看不见一点汤汁。
桌上也有了不少烟头,都是我抽过的
片刻后,面馆的客人已经走了七七八八,这时老板才彻底闲下来走到我面前坐下,点了一支烟后笑着对我说“看来您对拆迁的事情也挺上心的啊但我在这巷子住了有三十来年了,没见过您啊”
我也回应着笑了一下说“我不住在这跟您说实话吧,我是个房产贩子,平时就喜欢研究各地的拆迁情况,通过信息差赚取利润。我研究烂尾巷已经很久了,我觉得这里应该是一定会被拆迁的,所以就想着来这打听打听行情。又恰好碰着住在旁边这家的老哥谈论了几句拆迁的消息,所以这才进来的”
老板听我说完,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说难怪不过你要是想来这赚差价,估计是来错地方了,不管这里拆不拆,房价都不可能低的。因为这条巷子里面有不少上年代的建筑,散布在各个方位,可能你再走几步,就能看见一个民国时期的大院。所以这才是导致没有投资商愿意拆这里的真正原因,因为一旦涉及到文物建筑层面的事情,相关手续就极其难办”
稍微停了一下,老板又压低了声音靠在我耳边,指着胡兵家说“本来当时要拆迁时,压根没有这方面的说法,什么老建筑、什么老院子都完全可以按照流程拆除的,可这个胡兵当初非得抬高价格,对着投资商狮子大开口,非说自己家的老院子建于多少年前,有谁谁住过,要按照文物级别的价格售卖还拉着非物质文化遗产鉴定部门开具了一张书面鉴定书这一开不要紧,人投资商一看,好家伙儿不拆了这事就这么黄了现在不仅胡兵自己个后悔,还连带着一条巷子的老街坊后悔,骂他的人不在少数”
“原来是这样啊”
我算是搞明白了,其实这就是一个抠字眼的问题,如果有人非要说这老巷子具有什么特殊纪念意义,那它就能有,毕竟年代放在这;可实际上像这样上年头的老巷子,武汉有太多太多了,拆迁掉的也不在少数,胡兵就是想抬价钱,可人家投资商接受不了,人不是傻子,拿不到利润的事情,他们不会干
所以这巷子就彻底烂在这了,胡兵估计自己也后悔得不得了
沉默一阵之后,老板戏笑着问我“小兄弟,现在你还想买这的老房子吗买了就烂在手里,除非你是真的想住在这,要不然根本不会有任何价值这里的水电也特别老,隔三差五就要停一次水,断一次电,以前有个大老板来这买了一个院子,说是想追忆小时候的感觉,但没住上几天,人就搬走了,说什么也不追忆了”
我点头示意明白,然后又随后提到“老板,那几个站在胡兵家门口的人是干什么的我看他们站那有好几个小时了吧”
“害还能是干什么的要债的呗”
还真被我给猜中了。
于是,我又接着问“要债的胡兵欠了很多钱吗”
“是啊他这人有个坏毛病,喜欢玩一些稀奇古怪的文玩,而且都价值不菲。以前他靠这个倒是挣了不少钱就在半年前吧,听别人说他收了一幅张大千的画,好像是花了九百多万,不仅掏出了自己全部的积蓄,还四处借了很多钱。要是那张画是真的,那他就挣大发了,可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呢这玩意就和买彩票一样,结果就是他买了个赝品,这些钱全部打水漂了也就是从那时起,胡兵家门口隔三差五就有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上门讨债,我们这些街坊邻居都见怪不怪了。”
“哦,我明白了那为什么胡兵家里现在没人呢”
“上午十点多,他和他老婆就出门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赶巧了吧”
出了老巷子之后,已经是下午两点半,我想起还要三点去接李胜男,于是赶忙开车上路。
打听好这些事后,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想。
胡兵是在半年前欠下一大笔外债,而也就在那个时候,郑建被人诬陷下了台,如果胡兵真的没问题,那这个时间点未免太巧了。
所以我估计胡兵也收了钱,因为他需要很大一笔钱去填补空缺。
我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去调查胡兵的私人账户,而李胜男那里刚好有胡兵的个人资料,我把这些资料给王婉清,估计很快就能有结果
如果说胡兵有一笔灰色收入,或者像赵然那样从股市上得来的收入,那基本可以坐实,他们是同样犯了罪的
我感觉自己距离击败赵然,肃清内患,又近了一步。
可这样的速度还是太慢了,白药还有几天时间就要和余彦结婚,我又怎么可能在这几天时间中,拿捏到余彦的死穴呢
这是不现实的
可不管怎么样,我都已经把余彦视为我这辈子最大的敌人,我从未像这样如此仇恨一个人,恨之入骨
我咬着牙,双手把方向盘捏得“咔斥”作响,我想,如果有人能注意到我此刻的表情,一定会觉得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很多时候,人都会说别让仇恨蒙蔽了双眼,但现在恰好是仇恨驱动着我去做一切,仇恨已经变成了一种动力,让我时刻都保持充沛的精力
我想那些放上台面的话都是场面话而已,只有真正经历过无法选择的困难、经历过被人驱使的无奈、经历生离死别的人,才会明白这个道理
透过后视镜,我好像看见了完全相反的两个世界。
一个世界是来自别人的口中,那个世界充满爱与美好,散布着人性光辉,让每个人都过的安乐舒心;而另一个世界,则从我自己的感受中得来的,我看见的只有金钱和欲望,以及被这些驱使着的悲哀人们
到了酒店,时间刚好是下午三点整。
我敲了敲李胜男的房间门,没人开,我又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后,李胜男才揉着惺忪的眼睛给我开门。
我说“下午三点,该去公司了”
“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洗漱一下”
“嗯,我在楼下等你。”
看来李胜男是真的累坏了,休息了好几个小时还是累得不行。
继而,我又来到了楼下,本来我是想坐在车上等她的,可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没有了坐上车的想法,我止步于车前方二十米处的一个长椅上,坐了下来,看着停在街边的那辆保时捷918,一阵失神
是的,我又不免想到白药了,然后又想到了苏雅
一个第一次带给我开这辆车的体验,给了我一个不算完美,但较为完美的中秋节;一个真的给了我这辆车,而这辆车也是她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