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子不认识杨肖,见到我之后,笑着回应:“你好,我叫庄强,张扬叫我强子,你也叫我强子就行!”
杨肖摆了摆手道:“不!我和张扬不一样,他那人忒俗,我想叫你麦田里的守望者!”
几杯酒一下肚,众人便熟络起来,顾涵举杯笑着对大家:“你这大老板来我这家酒吧,可算是有些委屈......今我做东,这顿算我请大家的,一是给张扬接风洗尘,庆祝他西吉一行圆满结束;二是欢迎庄老板光临!”
“客气了……”
又是一杯酒下肚之后,顾涵坐下道:“张扬!我可是听你这一趟不容易了也不太平啊……”
“不太平?你听谁的?”
顾涵瞥了一眼杨肖,我就明白了......
这孙子指定是为了跟顾涵找话题,拿我当了工具。
我瞪了杨肖一眼,可他低着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叹气道:“发生了什么我也就不多了,毕竟某些人都传开了......但这一路的经历的确让我得到了很多,我发现人真的可以坏到骨子里,人也可以消逝得无声无息......”
顾涵又:“那得知真相以后,阿昌肯定是最不好受的那个人吧……你怎么不把他也叫来喝点酒呢?一醉解千愁可不是句空话啊……”
“他的愁用酒解不了......只能靠着时间慢慢消磨......”
“好吧……那对父子最后怎么判的?这种人该枪毙吧……”
“儿子肯定要被判死刑,他爸数罪并罚,估计十几年的牢狱之灾是跑不聊.......”
我完之后,我们都沉默了很久,像是为逝去的支教老师茜茜默哀,也像是被这个世界的黑暗面所震惊,以至于久久不出话来.......
带着这样的情绪,再去看归途酒吧门口的爱心箱时,又有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因为黑暗的东西都藏在角落里,它们无处不在,如同附骨之蛆一般寄存在这个世界里,而那个爱心箱就忽然散发出人性的光芒,如同一盏明灯一般,照亮了很多暗淡无光的地方,也照亮了每一个从归途进进出出的客人,即便他们没有因此参与其中,我相信他们也会会心一笑的......
散场之后,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钟,杨肖和强子都陆续离开,只有我还保持着固有的习惯,坐在酒吧门口点上一支诉离别的烟。
之所以这么,是因为在某个瞬间,我看见了酒吧的木质门上,有一处裂痕,我还记得那是在很多年前,一次醉酒之后,我因为某些已经被我忘却的原由,一脚踹在上面,我那愤怒的一脚在这木门上留在了永久的痕迹......
所以在看见那个裂痕之后,我就忽然觉得我和这间酒吧仿佛成了多年老友一般,即便长久未见,一见面那就有不完的故事;所以每一次离开我都当作是一次离别,而坐在门口点上一支烟就成了某个具有独特仪式感的事情,我很乐意这种仪式福
我看着漆黑的夜空,顾涵在我旁边笑着道:“想谁啦?这么深沉!是不是我家药宝贝?”
我先笑了笑,然后故作正经地:“你家药宝贝?顾涵,咱俩可是多年的铁哥们啊!虽然我知道你取向有点儿问题,可你不能把黑手伸向自己人呐……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做人不能太杨肖!”
“哈哈哈......话回来,你们俩是不是已经登记结婚啦?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毕竟作为白药最好的闺蜜,很多事情我都有知情权的!你们想先斩后奏,和她偷偷摸摸地把证领了,然后再生米煮成熟饭,她爸就拿你一点折都没有了......我的对吗?”
我瘪了瘪嘴:“白药还真的什么都告诉你啊……”
“那可不嘛!对她来,武汉就是异乡,要是在异乡连一个真心话的人都没有,你不觉得她太可怜了吗?所以她心里一有气,就对我,别看我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私下里帮你哄了白药不少回呢!你可真得好好感谢我!”
我心里:有这么多回吗?不就一回吗?
可话到嘴边又被我咽了回去,想来也是,有些事情连我都觉得不合适,白药依旧选择包容我,她心里也肯定不会太舒服,所以顾涵就成了她的倾诉窗口......
都爱人之间是最亲密无间的,但事实上有很多时候,我们大多是选择逃避的,借着不相关的人才能出自己的内心独白。
我能理解......
我长叹了一口气之后,对着街边的一条流浪狗发着呆,看它脖子上还有个红色的项圈,只不过已经脏兮兮了,想来它以前应该也有主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它的主人不再需要它了,然后它就开始了流滥生涯,成日里在垃圾箱里找食物......
顾涵应该也注意到了那只流浪狗,起身回到酒吧里,两分钟之后又出来走到流浪狗的面前,放下了几块肉,蹲在地上看着它安静地吃着食物......
顾涵想用手去轻轻地触碰它,但它好像已经对人不再信任,躲闪的同时呲牙咧嘴,想向所有人展示它凶猛的爪牙,可它可能意识不到自己只是一只腿很短、毫无威慑力的柯基......
我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也记不清楚今到底抽了多少烟,只看见此刻面前一地的烟灰......
借着酒精,我有些恍惚不断,有时候我也觉得顾涵这个人挺孤僻的,虽然她开了一间挺大的酒吧,来来往往的顾客都老板娘是个善于交际的敞亮人,可我就是觉得她孤独,每次到了晚上这个时间点,这种感觉就特别强烈,我在想哪怕她骂我两句,或者上台亲自唱首歌,也能消除我心里对她那种孤独的看法,可她都没有做,而是选择去喂一只流浪狗食物.......
几分钟过后,顾涵在客饶招呼下回到陵里,那只狗也吃饱喝足,转转悠悠地离开了。
我想我可能也要离开了.......
当我起身时,顾涵又从店里走出来,皱着眉头,手里拿着一摞红彤彤的钞票问我:“张扬,这是你放在桌上的吗?......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啊?我了这顿我请大家喝,你给我钱干什么?而且还给这么多......”
我看着顾涵手里的那叠钞票,看高度,估么着应该有三千......
我摊了摊手有些无奈道:“这不是我留的呀……”
稍作停留,我想了想又:“应该是强子留的......他初来乍到的,可能不理解我们的关系,你也是做生意的,不想让你吃这个亏而已……”
顾涵愣了一下,又把那一摞钱塞进我手里:“那你把这些钱还给他,我了我请客就是我请客,你让他没事多来照顾我生意就行......下次一定让他付账!”
“那......成吧!”
我拿着钱点零头,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第二上午,一打开手机就看见好几条微信消息,都是白药发来的,而且都是昨夜里发来的。
昨晚上真的喝大了,回家倒头就睡,压根儿没看手机......
她是回复我的话:“今上海没有风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