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笑着：“得！今儿个算是肚子饱了，耳朵也饱了，没什么顾客就早点关店吧，回家陪陪老婆孩子。”
老板的语气也颇为无奈：“我当然想多陪陪她们，可能做一单生意就多做一单，卖烧烤就指着这个时间点了，白做不了生意的。”
第二早上，我便按照涂磊的要求备好证件，准备去公丨安丨局立案，唯一缺失的一环便是招牌上被人喷漆的照片或者视频，我打电话问阿昌，他却有点不好意思地：那急急忙忙地就直接给洗掉了，没来得及拍照片.......
于是，这最重要的一个立案环节缺失了，我也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自打上次阿昌发布了一条辟谣视频，很多网上的人都自发删除了那早上拍摄的视频，所以导致我现在在网上都找不到，好心办成了坏事.......
到了公丨安丨局，涂磊让我拿出东西，准备走一遍立案流程，我向他明了目前大概的情况，涂磊皱着眉头：“那没有视频或者照片，立案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啊！你当初怎么就急急忙忙地洗干净了呢？不保存实物，最起码也要留一份合适的视频文件啊……”
我拍了拍脑袋，有点泄气地：“这也的确怪我，当时没想到这一茬，急着重新开业......”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到了末子，她应该有这个视频，于是冷静下来对涂磊：“你先等等，我打电话问问！”
涂磊点头后，我便打电话给末子。
没墨迹什么，我直接开门见山地：“末子，你这有上次书店被人喷油漆的视频吗？”
“有啊！我特意保留了一份，怎么了？”
我长出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我这边正在公丨安丨局走立案流程，就差这个关键视频了，你给我发过来，这边正等着呢！”
“好！微信发给你！”
挂完电话，我给了涂磊一个放心的眼神，看来书店还是得要个靠谱点的人，阿昌和杨肖一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用微信接收后，直接给了涂磊，看过视频之后，他：“那好！现在东西都齐活了，立案应该没什么问题，你可以先放心了……”
我点头道：“尽快吧……”
一上午，我忙好了所有的流程，只等着办案组给我答复，我想这下应该能把张麻关一段时间了，让他在里面好好反省反省，对于这种社会垃圾，我从没想过手下留情，他敢这么威胁我，那我就肯定会想办法治他！
可我在这时忽然想到了余大妈，要是张麻进去了，她不就没人照顾了吗？成为一个真正的孤寡老人！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忽然有种十分复杂的情绪在心里面盘旋交织着，我一是在想她儿子张麻都已经影响到了我的正常生活，我还在考虑要不要手下留情，二是我又觉得自己有点妇人之仁，对待任何事情都不够果断……
到最后了，我的心里也没有一个十分准确的答案，到底我还是厌倦了这种无休无止的纠缠，之后不管怎样也不应该是我来操心的事情。
点上一支烟后，我又开车前往书店......
途中，我接到了罗也的电话，但这一次他的言语中再也没有了嬉笑，他的反应也在我的预料之内。
他有些低沉地：“张扬哥！是你把我女朋友的家事告诉庄强的吧……”
我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直接承认道：“嗯！是我的。”
我完之后，电话里沉默好一会，我甚至都以为他挂断了，直到他又带着哭腔：“你快把我和苏雅之间的事情毁了，你知道吗？不借钱就不借钱，你何必要多生事呢？我没有招惹你吧……”
我有点没太懂他的意思，但仔细想想，我好像又能猜到个七七八八，便叹了口气问：“到底怎么了？我只是让强子借钱给你们而已，没有多别的一句话，至于你们之间的事情，足够坚定就不会发生什么差错……”
“你知道庄强到了医院之后，干了什么吗？”
我没话，示意让他接着下去，我在电话里听见了他浓重的喘息声，几秒钟过后他又：“他直接给了苏雅他爸一张一百万的卡，一开始他爸还没接，毕竟是陌生人，也不熟悉，但就在他他喜欢苏雅，是苏雅的追求者之后，他爸就笑眯眯地把银行卡揣进了兜里.......你能明白这其中的含义吗？我当时就站在他们面前，也作为一个旁观者，听见并且目睹了全部过程......当他爸把卡接过去的时候，我的心都快碎了，但又无能为力……我给不了那张一摸一样的银行卡，也给不了拯救他们家庭的东西，我真的快毁了......”
听完他的描述，我几乎可以想象到那是怎样的一番场景，在一个苍白的病房里，一位生命垂危的病人，一个等待着救命钱的父亲、丈夫，一个手足无措的男朋友，一个五味杂陈的女儿，还有一个雪中送炭、又有钱的追求者......
这一切都进行的平淡、无声，甚至他们还能笑着话，可心里的反应要是可以当场爆发出来，我都不敢想象那会是怎么的一番景象......
我能理解苏雅她爸的所作所为，这是一种最不计较得失的筹钱方式，甚至可以是一箭双雕，既给自己女儿找了一户好人家，又能给自己的老伴治病，谁还关心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声的罗也？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待感情一直畏畏缩缩的强子，怎么会突然选择了一种这样的方式宣誓爱情，甚至是有些极端也不为过，在罗也眼里这就是一种趁人之危的办法，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而我无疑就是那个穿针引线的人......
这样一想也难怪他现在如此崩溃，给我打电话发一顿脾气……
我唯一好奇的是他女朋友到底是什么反应，连声道谢之后拒绝？还是隐忍着，一言不发，我想大概是第二种，不然罗也也不会向我出这一肚子的苦水。
我俩都没再什么了……我听见了他打火机点烟的声音，我这人就有这么一个习惯，只要有人在和我话时抽烟，把我也一定会点上一根，于是，我俩便通着电话，抽着烟，似乎我们抽的不在是一只香烟，而是情绪，他燃烧着失控、愤怒、无可奈何之类的种种负面情绪，而我只是想为他分担一些而已……
我望着路上车水马龙的城市，一阵失神，我不知道类似于这样的故事，每是否在每个地方、每个时刻都在不停上演着，有人高兴就有人发愁；有人坦露心声就有人隐藏着情绪；有裙着苦水就有人喝进去......
但我似乎又看淡了这些，因为每一种令人悲痛的事情，总要有人为此买单，就好比苏雅她妈的病总得找人花钱治疗吧，要是就这么死等着，那可就真的死等着了，而罗也显然没有花钱的打算，不，也不能这么，他是没有这个能力而已……
那为此买单的既是强子，也是罗也，没准儿还能是他女朋友苏雅.......
过了好久之后，我听见他的喘息声逐渐平静，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很长时间的叹息，我又：“那你女朋友当时是什么反应？她的反应才应该是你需要的东西！”
罗也忽然哭笑了好几声道：“她能是什么反应？我拿不出钱来，对我当然只有失望，还能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