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闭的空间里,只有我和陆海两个人,旁边是马家弟子送过来的泡面,我打开了手边的手电筒,原本沉默的陆海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气,继而开口道:“徐飞,你照到我眼睛了。”
我连忙把手电筒挪开了,或许是气氛实在是太沉闷了,又或许是我闲得慌,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盯着面前的陆海眼眸看了一会之后,我脱口而出问道。
“那个……陆海,你这眼睛是怎么回事?”
原本低下头专心补胎的陆海忽然抬起了头,继而用他那墨镜下我根本就看不到的眼睛盯着我道。
“你话很多?”
我……
我也没说啥啊,闷这个头不敢说话了,面前的陆海硬声硬气的冲我说道。
“给我喂口面。”
“哦。”
我应了一声,端起下面的方便面,喂了陆海一口,哪知道他的嘴刚碰到那面的时候,便发出一声近乎夸张的惨叫声,继而开口破口大骂道。
“徐飞!你想烫死我吗!”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浑身一颤,差点就把手里的碗给扔了,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我这才开口对着面前的陆海说道。
“烫吗?这都端进来多长时间了……”
“不然你试试?”
陆海没好气的开口对我道,而听到他这样的语气之后,我也忍不住进行了反思,是不是真的太烫了,但顺手把甩出来的面用手扯出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这玩意完全就是温的,瞬间心里有些不大高兴,开口就冲着面前的陆海道。
“瞎子,你是不是故意的?”
陆海抬眼看了我一眼,目光落定在我的手上,我以为他会否认什么的,没想到面前的陆海倒是很光明磊落,一点都没有犹豫的就说道。
“嗯,我是故意的。”
我……
现在的我该说些什么才显得没有那么尴尬?
沉默一瞬之后,我这才开口对着面前的陆海说道。
“陆海,我之前有得罪过你?”
面前的陆海忽然停下了自己手头的活,继而抬起头来看着我,半晌之后,就在我以为这个一米九的壮汉会上来扇我一巴掌的时候,他忽然起身了。
车里的空间实在是太小了,因此陆海也只能弯着腰站起来,而就是这弯腰站起的动作,也足够对我造成强大的压迫感了。
我的心里有些忐忑,陆海弯下腰来,开口问我道:“你觉得头对你怎么样?”
“挺好的啊……”
“那你他妈为什么那么对他?”
陆海上来一把就捏住了我的衣领,这突如其来的爆发让我始料未及,更让我觉得莫名其妙。
张口我就道:“我怎么了啊?”
“你说你怎么了?明知道头不喜欢刘景澄那小子,你跟他走那么近干什么?”
陆海的语气里有着深重的责备,我的眼眸微微闪了闪,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他,半晌之后,这才开口结结巴巴的道。
“那……那刘景澄那是我媳妇师兄,我能装看不见吗?”
“屁!”
陆海二话不说就啐了我一口,面上带着浓重的鄙夷。
“你就是没良心!姓刘的说上几句就把你忽悠过去了。我就问你,当初你在宋家祠堂里,那么危险的情况,是谁救的你?后面去阿巴村那么多事,又是谁保的你?在后面胡家来找事,那破火锅店……头哪件事对不住你了?你非要一心向着那个姓刘的?”
陆海开口的语气咄咄逼人,我的嘴巴张了张,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其实我也没向着刘景澄,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得出的这么一个结论,但我和阿宾这段时间的疏离,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我也有心和阿宾亲近,但不知道怎么着,我们之间就好像多了一层隔膜一般,不管我怎么努力,那就是一道永远都越不过去的鸿沟。
我抿着唇不知道说什么,陆海也在我面前目光灼灼的盯着我,好半天之后,他忽然开口了,长叹了一口气后道。
“徐飞,头的身体不好了。”
嗯?
前面陆海开口说话的时候,我只觉得难以张口,但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我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半晌之后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继而将目光落定在面前的陆海身上,开口就问。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阿宾的身体不好了?”
陆海闷着个头,一米九的大汉,现在看上去就像是萎了一样,用沉闷的声音道。
“就是字面意思,我怕头没几天活了……”
“屁!”
陆海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激动的粗暴打断了,站起身子来,在狭小的车子里,我也猫着个腰,一张脸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涨红的厉害,继而开口就道。
“你说什么胡话呢?他怎么可能没几天活头了?我看他一天吃饭睡觉,都精神的很!”
我的话是在给自己打气,不管怎么说,我和阿宾认识这么多年了,我家里出事之后,也一直是阿宾在帮衬着我。
他对于我来说,不是亲人,但胜似亲人。
这一年时间过来,我的身边已经走了很多人了,我不敢去想,要是阿宾也从我的生活里消失,我该怎么活下去……
面前的陆海看了我一眼,继而张口说道。
“能吃能睡就是身体好了?要是病的连饭也吃不下去了,那人也就没几天活头了,还出去做什么?直接躺床上等死好了!”
陆海的话说的是有些难听,但话糙理不糙。
可我……
依旧不能接受他刚才所说的一切。
阿宾……阿宾他今年才多大,怎么会——
莫名的,我想起半年前我刚学相术的那会,那次是我和阿宾去东北帮杜慕凝调查她老公的事情,在去月亮湾的车上,我隐约看了阿宾的面相,确实是短命之相。
当时我只觉得是自己学艺不精,没想到……
不是我爷爷留下来的相书有问题,而是阿宾他真的……
咬着自己的嘴唇,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眶中也似乎有晶莹的液体在打转转,旁边的陆海闷着声音继续说道。
“其实打宋家祠堂出来的那一次,头的身体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吃了那蛊,或许头还能有的坚持,但他说那东西是留给你的,死活不让我动。这些日子,他时不时的吐血,整张脸白的就和死人一样,常常吃了吐,也睡不大好,原本精精神神的一个人,现在一半的时间都在路上睡觉。还偏偏不让我告诉你,说怕你知道了担心。”
“我就想不明白了,头为什么就那么护着你,你说你这个人,傻不拉几,干什么都是凭着一股愣头青的冲动,有多少次都是头在你身后给你擦屁股?没有头护着,你丫早死了千百八回了!现在头这个样子,你还和刘景澄走的那么近,我都替头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