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出来了,是哑巴的声音。
我顺着手摸上去,这次真真切切摸到了哑巴,而与此同时,黑暗中猛地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似乎是石门关闭的声音,我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脚下一空,仿佛脚下的地面突然消失了似的,猛的开始下坠。
黑暗里忽然来这么一下,是个人都会吓的半死,我几乎要骂娘了。
下一刻,我整个人砰的一声掉落在地,后背传来
阵阵疼痛,也不知肋骨有没有摔断。
“我靠!”是哈日查盖的声音。
这时,那些折磨我的东西,早已经消失了,我身上哪里有什么血和伤口,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折磨人的假象而已。我怕睁开眼,发现手里的手电筒其实还亮着,而哈日查盖正捂着屁股站起来,一脸震惊的打量着周围。
这会儿,我眼前明晃晃的,入眼是非常广阔的夜空,夜空上繁星闪烁,银河倒挂。
我眨了眨眼,怎么会这样,一摔怎么摔到巨耳王墓外面了?
然而,等我坐起身,移开目光才发现,原来,这个夜空是假的。我们掉入了一个空间很大的地方,宝顶看上去也不知有多高,顶部刷成了黑色,如同夜空
,而那些闪烁着的繁星,赫然是一颗颗大大小小的明珠!
嘶。
好大的手笔!
我立刻爬起来,这才发现,哑巴还躺在我旁边,呈大字型,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他睁着的眼睛和平稳的呼吸,我几乎怀疑他是不是摔死了。
看样子,是哑巴操控枢纽,打开了某个隐秘的墓道,带我们来到了这里。
目光向前看,是青色的墓砖,非常大的墓砖,往上五六米左右的位置,是一扇硕大的墓门,此刻墓门紧密的合拢着,看样子,我们刚才是从那儿被哑巴给带下来的。
而哈日查盖并没有看那扇墓门,他看的是与我相反的方向,也就是我的背后。
这地方在明珠的照耀下,根本不需要手电筒照明,因而我一转身,便看清了身后的情形,这一瞬间,我甚至以为自己是到了另一个世界。只见我身后,是一个一眼望不到头的空间,‘天’是黑的,点缀着‘星辰’,而夜幕下的世界,则笼罩着一层微光。一棟棟斗角飞檐,精美的绝伦的建筑物高低错落的静立着,远远近近、鳞次栉比,让人如同一下子走入了一个夜幕中的宫殿。
要知道我们现在可是在地宫里,而在地下,看见这样一个地面才有可能出现的建筑群,那种感觉,已经不能用震撼来形容了。这些沉默的宫室,在夜明珠的光芒下静默着,或许一千多年来,它们就一直这样站着,时至今日,依旧精美异常、
我和哈日查盖被这一幕震住,一时间根本说不出话来,而地上的哑巴,却依旧呈大字型躺在地上,似乎对于周围的环境不为所动。我深深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怦怦直跳的心平复下来,见哑巴这个模样,不由大惊,心说别是摔傻了吧?于是赶紧蹲下身,扶着人半坐起来,道:“吴水?吴水?你没事儿吧?”
哑巴眼珠子微微一转,最后摇了摇头,但随着他一边摇头,一边却有血迹从他嘴角里流下来。这小子是在逞强!但看样子,他是每撑住。哑巴伸手在嘴角一抹,跟着痛苦的咳嗽起来,仿佛是内脏受了什么伤。我心里那种不祥的感觉更重了。
或许,哑巴这一次真的…
我心里涌起一阵难受,便也顾不得其它,说:“别逞强了,还能动吗?这是什么地方?”
哑巴摇了摇头,眼睛闭了片刻又睁开,声音嘶哑道:“我不行了。”
“别说这话,你不是一向眼睛长在天上嘛?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死不了。”我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
哑巴神情愣了一下,看向我的目光中,似乎带着错愕,紧接着,他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没有回应我的话,而是回答了我之前提出的问题,说:“往前走,正殿的位置,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正殿?
我道:“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为什么冒险带我来这里?你和吕肃…”我话没说完,哑巴竖着手指嘘了一声,说:“他想让我蹚雷,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追上来,以他的性格,势必会将所有人杀人灭口。咳咳…我支持不到最后了,你们两个…咳,去正殿…去…”一边说,他嘴角不停的流血,伴随着激烈的咳嗽声,我听的神经都紧绷成了一根线。
难道那份帛书资料中,没有这里的记载,所以吕肃才会让哑巴来蹚雷?既然哑巴知道这里的机关,那么第一次受伤之时,他有没有下来过?为什么哑巴在吕肃说出真相两个字后,又会再一次回到这个地方?
他现在几乎就是个快要死的人了,到底还在顾虑什么?
这时,哑巴又道:“快去,抓紧时间。”
哈日查盖这时将目光从那些静默的宫殿群上收回来,说:“那你怎么办?”
哑巴闭了闭眼,声音已经开始低弱下去:“不用管我,这一切对于我来说,已经、已经没有意义了…”说着话,他的眼皮缓缓垂了下去,我几乎以为他断了气,立刻去探他的鼻息,好在还有气儿,但是气息已经很微弱了。
这时,哈日查盖道:“我说陈悬,他说的话你信不信?信,咱们就赶紧办正事,去那个正殿看看。”这会儿,从我们所在的位置看去,可
以看见宫殿群的正中央,有一个高出周围建筑很多的宫殿,应该就是哑巴所说的正殿。
那里会有什么?
我看着哑巴惨白的脸,心里一阵茫然,眼前这个人究竟是谁?不是陈词,也不是净化人,他突如其来的出现,带着一身神秘,而现在,我什么都还没弄清楚,这个人却似乎已经离死不远了。
真相到底是什么?
哈日查盖说完,我道:“信,按他说的,咱们抓紧时间。”
他又指了指哑巴,说:“他怎么办?”我皱了皱眉,心说吕肃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下来,若将哑巴一个人放在这儿,也实在危险,于是将装备包扔给哈日查盖,自己则背起了哑巴。
此刻,连接着远处的宫殿的,是一道拱形的长桥,站在桥头往下看,桥下的空间约莫有七八米高,隐隐约约能望到底,低眼看下去,下方人影憧憧,但却可以很清晰的分辨出,下方的都是假人。
这些桥下的人俑,应该是代表着宫殿的守卫军,这是一座特殊的地宫。陵墓,陵在上,墓在下,墓藏于地底,而陵位于墓之上,是古墓地表的建筑。而现在,这个地宫中,却一改传统的手法,仿佛将整个表陵也移到了地宫里似的。
整个建筑,似乎就是在模拟一个古代宫殿群。起初,我以为这个宫
殿群模拟的是哀牢国的王宫,但观察整个宫殿的构造,却又是非常典型的汉代建筑,和哀牢国似乎没有半点关系。
普真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我这会儿依旧戴着面具,背上背着哑巴,行动有些不便,而哈日查盖则走在前方,不怎么消停,手里的法杖挥舞着,张头四顾,时不时的摸一摸石桥的护栏,跟个孙悟空似的,走在前面一点儿不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