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杰回忆说,我们停驻在这片树林休息的第一个晚上,他正背靠在一颗大树熟睡,突然就觉得身后一空,接着连惨叫声都没发出来就掉进了一个漆黑的树洞。黑暗中就感觉有几条蟒蛇把自己紧紧缠绕住,带着游走到这个充满了粘液的大坑里,一停就是两天。深坑里那种浓重的腥味熏的他几度昏死过去,本以为自己就要这样见阎王了,却没想到最后竟然幸运的活了下来。
抬眼环顾四周那些已经枯萎了的大树,小江沉声说道:“我们都错了,这些根本不是大树,这也不是一片树林。这些黑色的植被其实都是那颗巨型大树的枝干,这整片树林……其实都是一颗树!”
听着他的分析,我心里百感震惊,完全没想到世界上竟然会存在着如此规模的一颗巨型大树。这应该是一种食腐类植物,它利用枝干将其他驻足在这里的生物卷积起来扔进树根底部。等这些生物在粘液中死亡腐化之后再汲取其中的营养液液体,而那些粘液应该是千百年来所有死亡生物腐烂之后汇聚在一起的物质。因为营养成分都被大树吸收,剩下的全都是一些无用的废料,所以散发出来的气味是腥味而不是臭味。
一连死了两个人,一月和二月的情绪十分沮丧,一行人继续往前走了二十分钟,离开这片青黑的树林之后,他找了块较为平整的地方挖了个深坑,将三月的尸体埋了进去。
这一切都是因为中年男子寻找女儿引起,所以此刻他也有些愧疚,跪在三月的坟前磕了个响头,对一月表示遗憾和歉意。一月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沉沉的叹了口气道:“既然这趟活我们接了,就做好了这种准备,收拾收拾,咱们继续走吧!”
穿过那片黑树林,热带雨林又恢复了正常,周围又被各种各样的植被和参天大树所围绕。
走在前进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着刚刚一月跟中年男子的对话。他说的是‘既然这趟活我们接了,就做好了这种准备’,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他这趟跟着中年男子出来找女儿,并不是因为交情深,而是在做着某种交易。换句话说,他们之间其实根本不是兄弟关系,而是雇佣关系!
水精灵失踪的当天早晨中年男子就找到了我,接着白天我都在他家里,第二天就坐飞机出发。从时间上来算这些事情发生的非常紧凑,可是中年男子又是如何在一夜之间就找到了这么多人手呢?并且,这些人除了我之外还都是从外地过来的?我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可是又想不出来是哪里不太对劲。或许柳冰提醒的没错,这些人,包括这个中年男子,他们都有问题!
走到现在,我开始有点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可能我真的不应该如此冒然前往。现在已经来到了热带雨林深处,我早就没了选择,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随行,看看以后还会发生些什么。
几个人里,只有小江还算比较好相处,于是休息之余我便去找他套话,拐着弯的询问中年男子是怎么找到他们的。经历了之前巨型大树的事情差点丢了性命,小江其实自己也有些后悔。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其实这些人根本没有水统大哥说的那么厉害,阿文和阿杰的确是混社会,可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别看俩人膀大腰圆长的一脸恶像,实则以前就是广东那边一个老大手下的马仔。后来他们老大在一次斗殴中失手打死了人,让他们两个背了黑锅,之后就给了一笔钱让他们在道上销声匿迹了。
那四个军人,的确是军队出身,可也就是当了几年的小兵而已。什么尖兵连,什么特种部队都是胡扯的。退伍以后他们四个游手好闲,长期干一些帮人家要债,替人家出狠劲卖力气的活。这趟出来帮水统大哥找女儿,也是一单活计,如果不是价格给的高,估计他们也不会同意。”
我抬眼看了看他:“那你呢?”
还没等说话,旁边的柳冰却开了口:“他大学学的是地理专业,的确在考古局里工作过,不过说是工作,其实就是做了两个月的实习生而已。后来因为成绩太差被考古局开除,一直无业在家。也就是说,那中年男子之前对你们所有人的介绍里都夹杂了很大的水分!”
小江听罢尴尬的笑了笑,许久才点了点头:“没错,水统大哥的介绍的确是夸张了一点,不过也是好意,想让大家心里多几分安稳而已。”
柳冰的话语和目光一样犀利:“既然你知道那四个军人和两个混混的底细,想必他们也了解你的底细。既然如此,就只有我们被蒙在鼓里,他是想让我们心里多几分安稳么?”
这下小江没话说了,远处的中年男子见我们的模样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从背包里摸了个罐头走了过来:“走这么久,都渴了吧,来来来,我开个水果罐头给大伙解解渴。”
中年男子走到近前,我们没有再谈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开口问道:“大哥,都走这么久了也没找到什么踪迹,不如你再给水精灵打个电话吧,没准她已经安全回去了呢?”
中年男子一脸愁容的叹了口气:“打了,打的手机都快没电了,一直无法接通。我没想到这趟会这么凶险,兄弟们都小心点吧,因为我那一个女儿,已经让两个人出了事情。倘若再有人出事,那我这心里怕是要愧疚一辈子了……”
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让我下意识对这个中年男子多了几分警惕,趁他说话之际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面色,想要看看能不能从中发现一些什么。可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用余光打量了半天,我惊讶的发现他的脸上竟然没有任何面相可言。虽然五官俱全也有一副容貌,可是无论我怎么去分辨,就是看不出有什么端倪。那就好像是一张木偶玩具的面孔一样,真的就只是一张脸……
在苗蛊中,脸上没有面前这种状况被称之为‘白面’,寓意着此人心灵绝对纯洁,没有被任何霉秽之物所污染过,一般都呈现在小孩子的脸上。
在道家则没有这种说话,有面无相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此人道法高深能隐去表象,要么那根本就不是人。不是人,自然也就没有任何相貌可言!
看见我有些发呆,中年男子将罐头递了过来:“小哥是不是太累了,来来来,吃一口黄桃。这个牌子的罐头味道很不错,你尝尝,绝对吃了就上瘾!”
我笑了笑,转身去背包里拿勺子,打开背包却发现里边的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有两条新的短信消息。
我心里顿时一震,说实话现在我有些害怕短信,尤其是这种莫名发来的短信。前几天真假柳冰的事情还没有弄清楚,我心里仿佛始终悬着一块大石头一般,
犹豫了几秒,我将手机摸了出来,若无其事的坐在一旁轻轻按下了打开键。零点五秒的读取之后,短信内容弹了出来,跟我预料的一样,是王珠的信息。不过看时间应该是昨天晚上发的,只不过因为信号原因所以一直到今天中午才刚刚接收到。短信的内容依然让我惶恐不安,心中那块石头也变的更沉重了一些:‘她又来了!’
第二条短信也是王珠发的,她貌似有些生气,内容里全都是醒目的叹号:‘我不管了!你自己联系她吧,明知道你不在还天天跟个鬼魂一样站在门口!吓唬谁呢!?’
我有些懵了,想不明白这个莫名冒出来的柳冰到底是谁,为什么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去火葬场门口等我。她到底是谁,又有什么目的?